甚至这把剑的品质看着也不低,他严重怀疑是赵笑卉打给汲星洲的。这也太过分了!
“我用得着给他作弊吗?”赵笑卉自己也气,但此时不是找汲星洲算账的时候,她还得给他找借口,“我造的剑,刻意打坏也不会是这个品质,你这是瞧不起谁?何况内门大比就三天时间,你三天能打出一把灵剑?他先做一半,也是”
“我要做的是剑鞘,磨剑只是顺便的。”见裁判走到桌前,汲星洲抬头看向评委席,发现他们各个瞪着自己吵了起来,他轻飘飘地扔下一句解释。
裁判把话传回了评委席后听了半晌,脸色古怪地对汲星洲说:“那你自己注意时间哦。”
汲星洲漫不经心的点了点头。
他张开了骨节分明的五指,戴上了冰蝉丝手套。垂目在点开了地火的一刹,他挥出了一把星砂,赤红的火焰立时转变为了青蓝色。待到火温合适时,他再丢入一块冰晶,焰火的中心随即染上一层霜色。如此反复添加材料调节焰色和温度,他才满意地把长剑放在火中锤炼。
殊不知他这一通操作已经把周遭的人看的是一愣一愣的。
这次是何长老没忍住:“我相信这剑真的是他自己打的了,但有没有必要这么浪费?星砂、冰晶、岩熔石一通往里丢,只是为了看个火?”
“不是所有人都能契约异火,而且炼器人修为提升也慢,想靠修为调控火源并非易事。他这也是为自己,也为其他修炼天赋不高,但热爱炼器的人,提供了一个新的方向。这绝对是我等炼器人一个里程碑似的创造。”
出乎意料的,是一向沉默寡言、即使出现也宛若透明人一般的谷主。他面相已露出了老相,俨然是七老八十之态,腰背微驼,手中拄着一根红木拐。但他一开口,其他人都下意识安静了下来,竖起了耳朵。
“星砂是药炉壁刮下的干垢,冰晶、岩熔石也只需要细块,完全可以用平日炼器余下的边角料。其它也是一样,材料并不难得。”
他看向了赵笑卉,笑道:“卉卉,你收了个好徒弟。以前我也不懂你为何这么多人不要,偏要收一个医修做弟子。现在我才明白这孩子有心,愿意钻研,也十分努力,即便是亲传弟子也值得。”
赵笑卉垂目,沉默了下来。她收他为徒,不过是为了多个名分,能把他放在眼皮底下看管,免得学成了他父亲的那套,从不是为了让他成才的。
三日三夜直至日升,沙漏最后一粒沙子落下,托着成品的圆盘同时飞向评委席,分成两行二十列自动排列。
汲星洲打着哈欠方出结界,识海里就响起了赵笑卉的传音:“你上来。”
似乎是怕他不理,又加了句:“剑鞘不想要了?”
汲星洲又打了个哈欠,看到柳舒言下来接他,才慢悠悠地向她走去。
“辛苦了。”柳舒言还是第一次看他炼器的样子,这家伙认真起来连眼睫毛都一丝不苟地立着,她亲眼看着他如何淬火把剑锻得锋利,又是如何挽刀在剑鞘上雕花,“星星真棒。”
汲星洲抱住她的腰,把下巴搁在发上哼唧了一声,蹭了蹭才打起精神,借着遮挡取出逐光与她:“认主。”
说了送她,就会送。
柳舒言笑了出来,抬手摸了摸他下巴,少年怕痒地躲了开去。她随即用逐光划破了指尖,只见本来玄黑的剑身,剑刃处淬上了一层光,这是他融进了银光竹的效果。可这光并不满足于剑刃,而是刹那逸散开来!
圆盘上的灵器被激起了共鸣,暗夜疏星般的剑鞘腾起,化作了流星朝柳舒言飞去,被她扬手一折,收剑入鞘。一套动作行云流水,逐光与她十分契合,在与白虹剑相碰后,便服帖地缠在她腰间,宛如一条黑色的绸带。白虹剑则轻轻一抖,剑柄微仰,“昂首挺胸”。
这副场景,宛若拜山头一般,让人莞尔。
“上品灵器!”众位长老齐齐站起,难以置信,亦又惊喜交加。
李长老不死心地问赵笑卉:“这剑真的不是你给他打的吗?”
赵笑卉抱臂哼了一声,心想着:这臭小子只顾着给媳妇送剑,还不上来?
“不错不错,我印象中这孩子还没过百吧,就已经能锻造成上品灵器了?实乃头角峥嵘,后生可畏!”谷主双眼放光,赞不绝口。
柳舒言和汲星洲方走上来,就被数对狂热的目光给水泄不通地包围住了。愣是见过大场面,他们也被唬了一跳。
“那把灵剑呢?是姑娘你手上这把吗?颜色好像不对啊”
“这位师侄,请问剑鞘为何能与剑身呼应?这是何原理?”
“用星砂调温控性,你是如何想到的?”
“行了行了,问什么问?”赵笑卉不耐烦地把人拨开,目光复杂地打量了汲星洲片刻,侧身让出她身后拄着木拐的老头子。
“谷主。”汲星洲一眼认出了他的身份。不等他开口,就上前一步,主动递出了一本册子,“调节焰火和温度的材料和用量都已记载在上面,另附上我对一些材料锻造时添加的温控配比,可供自行校验、纠察。”
老者讶异于少年的大方,即便他观数百年的风雨浇心麻木了,这等热诚还是能让他触动。他确实是想与他换这些方法,但并非无偿,比如可以让赵笑卉或者他自己收他为亲传,或者给足以让少年心动的灵物。
“孩子,你是不知道这本册子的价值吗?”说不定,这会成为举世的基石,降低炼器的门槛,让没修为的人也能学习制造灵器。他们会迎来一个全新的时代!
所有人都看着他,但少年目色干净纯粹,没有贪婪,也不见忐忑,仿佛交出去的只是一本普通的书。
老者靠着木拐,双手接过,翻开一看:工整有序,文有配图,甚至还有详细的注解,何止是有心啊!他分明是早就做好了准备!
“你有什么想要的?只要我能做到的,我都答应你。”老者叹道。身为一谷之主,一代炼器宗师,他可不许自己占小年轻的便宜。
“我想请谷主答应我一个请求。”交换了视线,老者让其他人后退,设下结界。汲星洲伏在他耳边轻声说了两句。老人瞪大了眼,仔细打量了他半晌,才点了头。
“我宣布,本次大比第一名是汲星洲。诸位应该没有意义吧?”老者宣布道。
一时无人反对。就连开始时蹦跶得最厉害的李何两位长老,也不作声。
虽然那把让人惊鸿一瞥的墨剑已经失了身影,但灵器间品级分明,它出世时能让圆盘上的所有灵器为它共鸣,已能说明它的品级绝对在它们之上,不服都不行。再加上那本册子——他们都想立刻找谷主借阅!
“其他排名还需再核定。”老者看向汲星洲,“孩子,第一名的奖品肯定是你的,但须晚些时候再一同发放。”
“直接发给我师父就行。”汲星洲无所谓地道。反正他从赵笑卉那里拿的材料也没打算还,正好抵了。
“臭小子,我难道会贪你这点东西吗?”赵笑卉没好气地道,“你们跟我来。”
想出的风头已经加倍出尽了,她再待下来只有做苦力的份儿,赵笑卉鸡贼地趁他们的注意力还在那本册子时,先请辞把人都带走。
回到明婉院时,众人面对面分坐。包括霍南霜在内的几人都对汲星洲有了很大的改观。从前只是听闻他“丹器双修”,觉得这人学的杂而不精,空有噱头,如今才知他从未被自己修为所缚,样样优秀,左手上品灵丹,转手就是一柄上品灵器。
他们一点都不羡慕,师姐不就是多了一把、两把可能还会有很多的上品灵剑吗?
赵笑卉扫了他们一眼,兑换自己的诺言,抛给汲星洲一块圆底勾蛇的木牌:“江谢世家的江从灵,我与她师父有些交情,可以给你们留两个助力名额。我观你们几人中除了臭小子,其余都是金丹以上,还有三人元婴。我可以尽量帮你们争取到三个名额。”
柳舒言知道三个名额,已是她能争取到的极限,遂改为请教:“赵长老可知江瑶心、江从灵,与谢子瑜之间的关系?”
“谢子瑜?”怎料听到这个名字后,赵笑卉比他们更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