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前,正是这祝家阿九生了场大病,急需何首乌医治,祝般才松口与梁家合作建了来燕楼。那时春花与祝般颇有来往,还曾前往祝府探病,依稀只记得是个病恹恹的少年。
后来祝般身死,祝家败落,都传祝家孤儿寡母远走了他乡投亲,竟没料到是一直住在方家巷子,还过得如此凄惨。
春花神情黯然:“若我能早些知道他们还在汴陵,或许不至于……”
谈东樵看出她眉宇间亏欠之意,柔声道:“天道无常,人各有命,你岂能人人都照顾得到?不必如此自责。”
春花明了他意思,沮丧的心情略略提振,轻声道:“多谢。”
谈东樵于是从怀中拿出一颗小小碎银:“这银子,你可认得?”
春花取过仔细辨认:“这是长孙家的银子。是除夜前夜,‘散金银’所用。”
“如何能肯定?”
春花将其中一角指给他看,角上一个小小的刻痕“一”字。
“这银子是自家钱庄切割,每颗一钱,故此在一角划了一字。别家一钱碎银多有磨损,实称不足量,但我用去散金银的这一批都是现切,重量成色都统一,绝无少两。”她命人取了小秤一秤,果然整整一钱,不多不少。
谈东樵点头,道:“这银子,是在祝九的尸身上找到的。”
春花一怔:“你怀疑,我和祝九的死有关?”
“我自然信你不会作恶。”谈东樵皱眉:“但这碎银怕不仅仅是巧合,只是目下我还未想通其中关联。”
专心啃笋的韩抉蓦地停住筷子,有些疑惑地望着谈东樵。
他刚才说什么?铁面无私只看证据的断妄司天官,说他信谁不会作恶?
想必是他听错了。韩抉埋头,继续撕扯一片里脊。
春花见谈东樵如此笃定信任,心中一暖。乍又想到一事,微微一愣。
祝九死于南门外乱葬岗上,而长孙家老宅离乱葬岗并不远。
她思索片刻,不着头绪,撞上谈东樵探询的目光,蓦地心中一虚。犹豫了一瞬,还是道:
“其实……我有件事一直未同你说。”
谈东樵似乎并不意外:“你现下愿意说了?”
春花摇摇头:“此事……未必与你要查的案情相关。可否暂时守密?若有一日发觉这秘密真与案情相关,我绝不隐瞒。”
谈东樵微一思忖:“倒也合理。人各有其私,若为查案,强行剖开别人所有阴私,并不公平。”
春花怎么也没料到他这样好说话,不由得大喜,倒了一杯冰过的菖蒲酒:“多谢包涵,和谈大人说话真是太畅快了。”
不必精心算计,察言观色,旁敲侧击,只要以诚相待,他便以诚回应。
大快朵颐的韩抉蓦然停住了动作。
这是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了么?居然有个姑娘——不,有个活人——说和老谈说话很畅快?
眼前的美食虽然吸引,却再也压不住他疯狂竖起的顺风耳。
春花端起酒杯,诚心诚意道:“春花便以此酒,敬谈一杯吧。”
谈东樵盯着她飞红的脸颊,薄唇勾起一抹浅笑,手中却猝不及防地夺过了酒杯。
“你身子还未好透,喝什么冷酒?”
春花一呆,便听他招呼酒楼小二进来:“取一壶温过的屠苏酒,给你家东家。”
那小二也甚是听话:“是,严先生。”
韩抉正在夺笋的筷子啪嗒一声掉在了桌上。他霍然站起,指着谈东樵大喊:
“老谈!你该不会被夺舍了吧?”
谈东樵皱起眉,冷冷瞪他一眼:“胡说什么?”
韩抉一脸恐慌地奔过来:“你怎么证明你是真的老谈?”
“……你要如何证明”
“我问你,你们谈家的家训是什么?”
谈东樵忍耐地闭一闭眼,仍然答道:“巧伪不如拙诚。”
韩抉点点头,又摇摇头:“不对,这事知道的人也不算少,不能为证。”他想了想:
“你离京时,我给了你一件我新做的顶阶法器,是何物?”
谈东樵叹了口气,扶住额角:“是一件精简过的破灵箭,你将它做成了袖箭。”
“不错。那破灵箭呢?拿出来啊。”韩抉摊开手。
这一问,倒叫谈东樵结结实实愣了一愣。
见他迟迟不语,韩抉大喝一声:“哈!你果然拿不出来吧!”
他功夫稀松,此刻忽然灵巧起来,扯着春花倒退两步,将她护在身后:
“快说,你究竟是何方妖孽,竟敢冒充断妄司天官!”
谈东樵:“……”
“那个……韩小公爷……”
“春花姑娘别怕,我豁出性命也会保护你的!”韩抉如临大敌地瞪着谈东樵。
“咳……你的破灵箭在这儿。”
春花撸起袖子,将左腕上套着的箭筒举到韩抉眼前。
作者有话说:
嗯,我这个神秘的作者,好像被你们猜到更新规律了~
昨天网剧《皇后刘黑胖》正式杀青了,非常开心,这是我第一部 作品改编剧,很期待。希望不是最后一部~
爱你们么么哒!你们的支持就是我码字的最大动力。
感谢在2021-07-09 00:49:26~2021-07-12 01:16:4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开心可乐酱、青岚、中二着喝西北风、24152576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vainchu 38瓶;云徽子、卷耳 20瓶;家多宝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