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曾不理解骆清溪那番状似狠戾的话,是什么,休想再让他说第二遍?
是被辜负的信任,和被忽视的告白。
秦徐捂住了自己的眼睛,终究泣出声来。
现在,他心中是前所未有的迫切,他想要现在就见到骆清溪,就现在……
没来得及穿上制服,只草草将拖鞋套上,甚至没能回应哥哥带有疑惑的早安。
秦徐朝他和骆清溪曾经的家奔去。
然而骆清溪说过,第二天,他会很忙。
望着空荡荡的房间,秦徐这才被晨时的凉风唤回了神智。
他不免轻笑出声,自己这是在干什么呢?啥也不收拾,浑身上下都狼狈着,就这,还敢来见骆清溪么?
而且对于骆清溪来说,这些事情,都已经过去了多少年了?
骆清溪……又被辜负了多少年。
摇摇晃晃地走在来时的路上,脑海中一幕幕,都是骆清溪的模样。
秦徐难以想象骆清溪经受过怎样的失望,更无法相信,在那样的无力之后,他居然仍旧会选择义无反顾地靠近自己。
真是……傻子。
回到哥哥的寝室,秦徐快速地洗漱收拾,哥哥探出头来问他怎么了,他放下牙刷,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无力地笑笑:
“拼出了缺失的一块儿,有点兴奋罢了。”
这天的秦徐工作得很快,他只想尽自己所能地达到前辈要求的指标,虽然那并不意味着他可以提前离开前线,但起码……他想一解散,就到去往禁地极限队训练场的那条小路上,等着骆清溪回来。
这天的秦徐是最早到那儿的,距离禁地极限队的训练时间还有二十分钟,他能等,他得等,哪怕只有一个可能。
秦徐的手不由自主地攥紧了,这一刻他开始前所未有地恐慌起来,他想到骆清溪去往的可是禁地的最深处,里面万分凶险……
这一刻,与骆清溪相似的恐慌,在他心中没由来地蔓延开来,这一刻他忽然理解了当自己说起想要去禁地内部的时候,骆清溪脸上的神情了。
那不单是忧心,那还有……惧怕。
对最在意之人离去的惧怕,儿时的骆清溪便已经经受了一遍,如今……
“秦徐?你在这发什么呆呢?”霍雨的声音,秦徐有些木讷地转过头去,他知道,霍雨都走到这里来了,意味着禁地极限队今天的训练就又要开始了。
秦徐知道,今天他们即将进行禁地实战训练的最后一节课,这节课之后,上面便会选出此次禁地极限队的正式名单,而自己……
罢了,最后一节课了,紧了紧拳头,秦徐站起身,走了过去。
虽然只准许他们在禁地内部临近墙面的附近百尺的地方巡游,但这对于秦徐来说,也依旧是宝贵的经历。
这天,秦徐遇上了一头紫皮的怪兽,是秦徐没在教科书里见到的类型,它十分凶猛,不像是会在禁地外围出现的生物。
一个队友被咬伤了,跟霍雨短暂眼神交汇了片刻,随即秦徐拉着那位队友往后撤,并迅速用自己的医疗部知识为队友实施了简单包扎,并将他扔上了自动升降梯,确认伤兵到达安全范围后,秦徐当即抄起武器,回身支援霍雨。
紫皮兽的血液是温热的,沾在身上的时候,很不好受。
当不远处的正式支援部队闻讯赶来,秦徐和霍雨相互扶持着彼此,用手势告诉他们:“来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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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打算等到什么时候?至少去换个衣服吧,你现在满身的血腥味。”霍雨闻了闻自己衣袖上血迹的味道,做出一个呕吐的表情。
秦徐冲他摆摆手,“你别管我,你先回去吧。”
“完了,看来是要诉衷肠了。”语气中颇有几分无奈,霍雨恨铁不成钢道:“别明天再见着我的时候,你们都已经和好了啊。”
霍雨这家伙向来是不愿意自己和骆清溪和好的,秦徐无奈一笑,忙冲他摆手:“慢走不送。”
终于,整条小路上只剩下了秦徐一个人。
他看着落日逐渐隐藏了身躯,看着黑夜顷刻覆盖大地,看着乌云被吹散,明月不再笼罩身形。
有几个跟骆清溪同队的前辈从下面上来了,秦徐问他们骆清溪的行踪,他们说:“去追个东西,脱离组织了,正要给上级报告呢,妈的,臭小子!”
于是秦徐继续在原地等着。
他听见夜风的哭嚎,觉得周遭的空气变得越来越冰凉。
秦徐走上前去,看着禁地内部一望无际的丛林,想,就这么跳下去找骆清溪的话,他能活下去的概率能有多大呢?
就在这时,他听见轨道急速滑动的声音,好像不是这里……秦徐奔跑着,忙往声源处靠近。
骆清溪的动作很轻盈,恍若黑暗中的豹类,只留身形,而不出一丝声音。
约摸是太黑了,秦徐见他略微有些颤抖地迈步,忍不住叫:“骆清溪!”
骆清溪顿了顿,回过身。
果然是秦徐,竟然是秦徐。
秦徐连忙迎向他,他却只是抬起手,他手里拿着某样四方形的,破破烂烂的东西。
“我得先去监察处挨训,一晚上。”骆清溪的声音略微有些沙哑,“我没受伤,这是你要的笔记本,拿着,别被任何人看见,别呆在墙上,回你哥那儿去。”
秦徐看着手中的羊皮纸笔记本,一时间震惊得说不出话来,然而不等他犹豫,骆清溪的声音更急促了些:“快去。”
“我在家里等你。”将东西塞入兜中,秦徐知道现在不是磨蹭的时候,他上前抱抱住骆清溪,并在他的脸颊烙下一吻后,便绑上绳索,跳下了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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