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总觉得秦殊是轻轻叹了口气的,只是没来得及捕捉到那一闪而过的叹息,又被落在耳边的温柔声线勾走了注意力。
“老师有事,临时让我过去一趟,”秦殊揉揉他脸上被衣褶压出的痕迹,温声道,“怎么在这里睡着了?”
“还不是在等你……”刚睡醒的人体温偏高,话尾黏软地拖出一截,嵌在他怀里像一块温热的糕点,或是某种为过冬积蓄了厚厚的皮毛、抱起来毛茸茸的小动物。
小动物嗅着他衣领间的味道,顿了顿,狐疑地问:“哥,你身上怎么有股……酒的味道?”
“消毒酒精。”秦殊面不改色地扯谎——回来之前他还有所犹豫,不确定该不该把自己对王晗干的事和盘托出,然而现在他看着小孩这副柔软无害的模样,就彻底打消了坦白的念头,不想再提起那些糟心事,也不想将狠戾的报复带进他的乌托邦。
如果放在几个月前,这时候他大概会很不满林芜对他有所保留,用些同报复无异的方式惩罚对方,直到不听话的小孩子哭着求饶才罢休。
现在却已经舍不得了。
刚睡醒的大脑昏昏沉沉,思绪也不如平时清晰,林芜“嗯”了一声,毫不怀疑地接受了他的说法,仰起头直愣愣地盯着他看——欣赏他哥那张女娲炫技似的脸一向是他不可或缺的消遣,有趣程度仅次于约会和索吻。
然而现在浓郁的夕阳淌进教室里,将秦殊清俊的侧颜轮廓勾勒得深邃,又在他眉眼间蒙上一段绸缎似的暖光,碎金随着睫毛的眨动落进眼底,晃出小片柔软的涟漪,似乎比以往还要蛊人。
于是林芜凑近些许,伸手摘下他的眼镜想看得更加清楚,却在视线聚焦的过程中鬼使神差变了念头,转而贴上去亲他的嘴角,小动物似的索吻。
这样的行为对彼此而言都司空见惯——可下一秒秦殊略微后退,避开了他。
林芜眯了眯眼,有些不满,却还是任由他用一根手指挡住自己,乖乖停在那里不再凑近,撒娇似的叫了声“哥”。
抬眼却对上秦殊低垂的目光,没有镜片遮挡,让那汪惯常深不见底的潭变得明净又清澈,就有什么罕见的情绪一晃而过,像是失落——或者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