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不可置否,只淡淡的说:“问出些什么了?”
顾苧憋了憋气,他无奈的松了肩,抬起头认真的看着面前容貌俊朗的男人,靠近一步,整个人贴在对方身上,低声细语:“陛下,阿莞说的是真的吗?您…从未有过女人…”
阿莞?
唤的可真亲密啊。
秦墨不知是什么感觉,但着实有些不愉。
他看着脸上带着一丝期待的青年,松开了拢着他的手,淡淡道:“安王殿下,孤以为你应该知道,孤是帝王。”
青年愣住了,他有些缓慢的眨了一下眼睛,然后飞快垂下头,背过了身。
酸涩的感觉直冲鼻头,明知道是妄想,却依旧想要知道这个答案,顾苧觉得自己真是犯贱,本可以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就这么过下去的。
青年眼角那一闪而逝的水光秦墨没有忽略,他冷峻的眉眼微皱,不明白青年为何突然如此。
“安王。”
顾苧吸了吸鼻子,压下眼眶里的湿意,转过身扬起一抹僵硬的笑容:“没事,风沙迷眼了。”
“是吗,给孤看看。”
秦墨轻柔的按住青年想要躲避的脑袋,凑近了对着顾苧的眼睛轻轻吹着气。
半晌,他直起身,揉了揉顾苧有些泛红的眼尾:“好了吗?”
“好、好了。”
顾苧哽咽一下,连忙拿袖子擦了擦脸,装作没事儿人一样扯着男人往回走。
“回、回去吧,夜深了。”
今天的男人比较温柔,只弄了一次就停了,顾苧被抱着面朝男人,他一手按在秦墨的胸口,一手环在他的腰上。
身体有些沉重,眼皮子也耷拉着,但顾苧舍不得闭眼,他逡巡着男人的眼睛,鼻子,嘴巴,伸长了脖子在男人喉结上印下轻柔的吻。
晚安,陛下。
……
时间过得很快,新的一年到来了,整座皇城变得热闹起来,各处张灯结彩的。
城中除了秦国人外,还多了许多陌生面孔,这些人都是从各地奔波来参加大宴的。
一队训练有素的人马从城外进入,停在驿站。
穿着盔甲的副将驱马停在马车边,恭敬道:“殿下,到驿站了。”
车帘拉起,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先伸了出来,然后是银色的绣了白鹤的精致衣袍,最后是一张无比精致的脸庞。
顾云祁看着面前的驿站,露出了嫌弃的表情,他踩着凳子跳下马车,对着一旁的副将点点头。
另一头,顾苧还不知道燕国使团已经到了秦国,他正百无聊赖的缩在男人怀中 剥着瓜子仁。
前几天又下雪了,天气冷的紧,为了防止顾苧生病,御书房里早早点起了炭盆。
此刻 房间里是温暖如春,秦墨抱着身子绵软的青年认真的批着公文,他也不嫌累,任由青年在他怀里找个舒适的位置,吃零嘴。
“咔嚓咔嚓”
“咔嚓咔嚓咔嚓”
小老鼠吃东西一样,窸窸窣窣的声音不绝如缕,也难得秦墨能沉下心来干正事。
炒瓜子喷香的味道弥漫在两人身边,顾苧捏着一枚瓜子用门牙一磕,然后手一捏,一枚完整的瓜子肉就剥出来了。
在如小山一般的瓜子壳边,一只天青色的瓷碟子上堆满了小小的瓜子仁。
剥完最后一粒瓜子,顾苧满意的掸掸衣服,抖落身上的瓜子壳,然后扯了扯秦墨的衣襟。
“怎么了?”
男人从政务中回神,揉了揉青年的脑袋。
顾苧献宝一般将瓜子仁送到男人面前,笑眯眯道:“吃。”
秦墨有些受宠若惊,要知道,青年已经和他冷战了好几天了,一个好脸色也没给他。
自己哄了许久都没哄回来,作为帝王也拉不下脸放低身姿,两个人就僵持着虽然平日里还是黏在一起,但明显没有之前那么黏糊糊了,如今青年率先递了个台阶,秦墨也乐的下。
“不生气了?”
接过瓜子,秦墨看着青年缩在兔毛大麾里莹白的小脸,忍不住凑过去蹭了一下。
触感温凉,如同剥了壳的鸡蛋。
顾苧咧开嘴,露出八颗瓷白的牙齿,他一手拧着男人腰间的肉,脸上是那么的纯良:“怎么会呢,我怎么会生陛下的气呢。”
青年手中的力道可一点儿都不含糊,让忍耐力强大的秦帝陛下都没忍住抽气。
他苦笑着,彻底拜倒在顾苧手下,只得揉着他轻哄:“好,我们安王最大度了。”
那日夜间将人惹哭了之后,秦墨明显察觉顾苧对他的态度又回到了不冷不热的状态,让他百思不得其解。
可一个不愿问,一个又不肯说,搞的气氛格外僵硬,那段时日,在两人身边伺候的宫人都是小心又小心,生怕被揪住了把柄。
转折点在哪里呢,大概要感谢太后娘娘了吧。
帝王宠幸了敌国质子的事儿不知被谁捅到远居翊坤宫的太后耳中。
这下好了,太后娘娘气势冲冲的带着人闯入清辉殿,反客为主的坐在主座上阴狠的盯着底下身姿笔挺的青年。
“大胆!见了哀家还不跪下!”
顾苧抿着唇,他愿意跪拜秦墨那是他高兴,可在他不喜欢的人面前,想让他卑躬屈膝那是绝不可能的。
但礼数还是要有,因此安王殿下只向太后拱了拱手就算问安了。
这把一向眼高于顶的太后气的呐,当场让人捉了青年想要强逼他跪下。
可太后低估了青年的傲骨。
气的胸口疼的太后被身边的大宫女顺了顺气,她指甲上套着长长的护甲,身上穿着庄严的宫装,就那么杵着额头看着顾苧。
良久。
太后才开口道:“安王殿下,哀家以为你是个聪明人,大秦帝王不能出现这种好龙阳污点,不是吗?”
这个女人一贯是会抓重点的,她一开口就直戳青年心脏。
顾苧抿着唇,一言不发。
太后咯咯笑了两声:“即便哀家同意你们的事儿,那满朝文武大臣可不一定,尤其是你还是敌国皇室,安王殿下,若你有点儿自知之明的话,就该跟陛下断了才是。”
青年垂着的眼睫颤抖着,他抬起头,看着不怀好意的太后,开口说:“所以呢?凭什么我和陛下不能在一起,就因为世俗的眼光吗?”
“没错,我是燕国皇室,可那又如何,这不影响我对陛下的心意。”
太后双目一瞪:“你就不怕被天下子民谩骂吗!”
顾苧粲然一笑,他眼中的坚定惊到了太后娘娘。
“我不怕…但是太后娘娘,您可以放心,我不会跟陛下在一起的。”
“我不怕别人如何看待我,但我在乎陛下的声誉,况且,陛下已经有了众多妃子,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也不会如何。”
太后不敢相信的看着面前脸色苍白的青年,她反对二人并不是说她有多在意秦墨这个儿子,她只是不想因为这二人的事影响到自己罢了。
有个好龙阳的儿子可不是什么值得说道的事儿。
但顾苧此刻的态度倒是让她看不懂了。
太后是个狠辣的人,不然也不会踩着众多女人的尸骨坐上太后这个宝座,她朝着身旁大宫女使了使眼色,那大宫女立刻端上来一盏酒杯。
太后冷笑两声,指着那酒杯道:“不是哀家不信你,只是哀家需要一个保证,不是吗?”
顾苧沉默着看着那盏酒液,用他的脚趾头想想都知道那里面不是什么好东西。
小茄子被两个身强力壮的嬷嬷抓着,他喊的撕心裂肺,用力挣扎想要去救自己的主子。
青年动了,他抬起手,握住了那一盏酒。
当然了,那玩意儿顾苧最后还是没喝下去,谁也没想到秦墨会突然闯进来,一巴掌掀开那杯子,并抬脚踹翻端着酒杯的大宫女。
所有人都惊呆了,尤其是太后,她当场被吓的跌坐在椅子上,惊恐的看着自己儿子大发雷霆,然后拉着那狐媚子的手怒气冲冲的离去。
后来,顾苧就听说了太后被禁足的消息。
顾苧被秦墨拉去了御宸宫,他被按在墙壁上,男人用凶狠的眼神盯着他,还有一丝隐藏的很好害怕。
顾苧能感觉到对方在害怕什么,但他不会告诉男人,其实他不会去喝那杯酒的,他还没活够呢,虽然他们不能在一起,但只要看着男人,他就满足了。
可现在的情况倒转了。
秦墨看着面前这个看似脆弱实则倔强的青年,有些不知所措。
“你在想些什么?”
“顾苧,你总是把所有心思藏在心里,什么都不肯说。”
“我就这么让你不能信任吗?”
秦墨眼睁睁看着自己沦陷在青年手中,但从始至终,青年都是那副淡淡的模样,他从不拒绝自己的亲近,就连情事上,他们也那么契合。
可青年总是用一副悲伤的表情看着自己,让他着实疑惑。
顾苧看着他,张了张嘴,复又闭上,依旧是那副不肯交流的样子。
秦墨有些烦躁,他想要发泄,但是对着青年他又发不出来。
这么憋屈的情况秦帝陛下已经许久没有碰到过了。
他哼哧哼哧喘着气,大刀阔斧的坐在凳子上,气恼:“顾苧!安王殿下!你到底要我怎么做才会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