预约过程中的艰辛不提。第二天早上, 邓川惊讶地看见了自己三个宿友坐在了自己后头一排。
当然,她没在意, 用眼神打过招呼,就接过徐薇递过来的大衣在椅背放好,落座。
椅子在地毯上被小心翼翼且无声地扯动,徐薇掖好裙角,把邓川的平板递给她,自己则翻开一本厚厚的大部头。
室内有暖气,邓川已经把袖子挽起来,露出一截白皙匀称的小臂,阳光之下,莫名其妙地晃眼,她竖起一只手臂撑着头,耳朵边有些茸茸的碎发,也在早上出门前被徐薇别到了耳后。
邓川现在已经很少回宿舍住了,她跟着周六和桔子一起陪着徐薇。p大的博士生宿舍是单人宿舍,二十四小时的热水和独卫, 条件不错,就是面积不是很大, 一个小阳台, 连着方方正正的一个小单间,只摆得下床和桌子,连过道都窄。
床也只是普通的单人床, 晚上却要容纳得下两个人两只猫, 徐薇有时候会担心邓川侧着身子睡不舒服,她说这话只是纯粹心疼,并没有要把她赶走的意思, 小朋友却立刻警觉地抱着周六振振有词:“哪里不舒服?这样就很好。”
过了一会,还要再强调一遍:“我没有不舒服。”
徐薇看着她,忍不住地就要笑,因为跟怀里的周六相比,这样的邓川更像一只因为被人摸了肚子炸毛的小猫。
虽然挤一点,但是晚上有个人形抱枕的感觉很好。徐薇也就捏捏她的脸,随她去了。
所以,在接下来很长的一段日子里,她们一同起床,一同去图书馆,或是徐薇去办公室,邓川去上课,然后一起碰头去吃饭,一起结束一天的劳累,躺在床上休息。任凭周六和桔子睡在她们的头顶。
在p大的每一天,她们都过得很充实。
冬天很快就过去。
北方的春天来得晚,但也踏实地一天一天温暖起来。p大校园里绿植覆盖率很高,随着气温回暖,校道边挨挨挤挤开了不少芬芳的花,走在路上回来一趟,脖颈衣角隐隐约约,都会沾上些花香。
因为是本科的最后一个学期,邓川最近越来越忙,连去图书馆的时间都少。两人一天没见面,小朋友下午刚跟论文导师开短会,现在才回来。
邓川一进门就抱着徐薇不撒手。明明离开没多久,还是要眷恋地抱住,活像好久没见,埋在脖子里嗅一嗅。
她身上的花香影影绰绰,连同着声音都含糊:“想你。”
周六和桔子跟前跟后的,空间又小,稍不留神就要被踩到尾巴。
徐薇被邓川抱着往屋里走,脚踝不时会贴上温热的猫肚子,两个人的脚还偶尔因为闪避而凌乱地挨在一块,都是骨头,硬硬的撞着疼。
徐薇开了口,语气是一种无奈的纵容:“好啦,你先放开我。”
小朋友耍赖似的:“不放。”
邓川拉着徐薇,在床上坐下,天气还没有到大家都穿短袖的地步,可是邓川怕热,脱了外套里头就是白t,沉寂了一个冬天的肌肤裸。露在空气中,就像校道边那些绽放的花骨朵,有着洁白柔软的花瓣。
徐薇的心也柔软下来,她拂过邓川的脸,柔声问:“今天累不累?”
邓川不说话,摇摇头,像是歇息般地轻叹一口气,才小声说:“不累。”
她顿了一下,也问:“你呢,今天累不累?”
因为暖气停了,通往阳台的门敞开着通风,从外边飘进来浅淡的洗衣液的芳香,混合在北方干燥的花香中显得格外潮湿,像是回到了南方的雨季。
不知道哪户宿舍的洗衣机轰隆隆开着,徐薇的声音在其中柔柔地响着,像是溪流滑过鹅卵石那样流畅自然:“一点点累。”
她说着,邓川就收紧了手臂,徐薇没有说她为什么累,博士的学习安排本来就不轻松。那么,拥抱比详细的分享解释更容易让人放松。两个人休息了一会,邓川松开手,站起身去洗漱整理,徐薇点外卖,问她想吃什么。
两个人说着话,邓川背对着她,往衣柜里拿衣服,小朋友只穿着单衣的脊背很单薄,这段日子她好像又瘦了一些,徐薇看在眼里,没有再说些什么心疼的话,心疼在大多数时候只是一种情绪,而这种情绪长久地存在于徐薇的状态里,几乎要成为一种无可奈何的条件反射。
徐薇只能若无其事地同她的小孩说话:“你们毕业论文答辩是几月份?我到时候可以去旁听吗?”
“可以的。”可能是因为疲倦,邓川的声音静静的,“每年其他年级的都能来旁听。”
“那我一定会去的。”徐薇说,走道太窄,她抬脚就能触到邓川的小腿,挨在上头轻轻磨蹭,带来些撩人的痒,“你要好好表现。”
邓川应了一声,手上拿着衣服,转过身来亲她,她可能回来的路上吃了糖,徐薇在她唇齿间尝到一点薄荷糖的清甜。邓川没有亲很久,很快就松开,极近地对着徐薇笑一下:“当然。”
浴室里水声哗哗。稍后,开门时浓重的水汽就冲淡了空气里的花香和洗衣液味。
洗完澡,邓川浑身轻松地出来,外卖已经送到,徐薇正把桌子上的书和电脑收拾起来,周六和桔子在旁边碍手碍脚,被她挨个照着头教育。
短暂的疲倦和依偎是每天里常有的环节,洗个澡,说几句话,过去就好了。吃过饭,这天晚上依旧是寻常的夜晚,徐薇看书,科研,邓川写开题报告,互不打扰,十分平静。
转眼就到了五月份,经管学院组织本科毕业论文答辩。
邓川顺利保研本校,比室友们提前一年毕业。她答辩的这一场同班同学来了不少,都是来看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