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之后, 在寒假来临之前,邓川就很少再去图书馆了。
她在家里待得很舒坦, 徐薇没什么事情做,偶尔也会看两眼她的课本,跟她讲解某些数据的数学意义,徐薇以前帮很多学生都处理过他们论文的数据,对待这些本科的简单统计学计算就更是得心应手。
看书到中午,邓川去厨房烧水做饭。徐薇常常会靠着门框看她,小朋友围着围裙,有条不紊地处理鱼,肉和各式各样被切成块的蔬菜,动作间很有一股美感。邓川的习惯很好,她喜欢一边做饭一边收拾,随手擦拭所有能看得见的油污,等到饭做好了,厨房也基本没动多少。
饶是徐薇从小到大都不爱接近厨房,却也不耽误她觉得做饭的邓川迷人的这个事实。
骨头汤的香味飘了满屋子。小朋友小心翼翼地端着还在沸腾着的砂锅往外走, 里头是她最近新学的一道鸡翅煲。她们俩的口味现在越来越像,偏清淡, 少油, 最多到中辣。
短短两周的复习周很快过去。邓川重新住回学校宿舍。因为课程不同,邓川与宿友们的考试安排也不大一样。考完试要比寻常大三晚两天。邓川回到宿舍收拾东西的时候,人都走了, 只剩下收拾得干净利索的桌面和床板。
徐薇这天也回学校。邓川去考试, 她顺道去拜访导师,一场谈话后跟着导师先去办公室踩点,确定了往后的工位, 接着到宿舍帮邓川收拾完东西。
隔天,邓川陪着她去体检。
提交过资料,确认过拟录取名单,录取通知书很快发放。她们一起下楼拿的快递,从快递员的手里签收。寒假伊始,小区里小孩的笑闹声从早晨响到傍晚,几乎要跟大红的通知书封皮相得益彰。
她们在北京又住了半个月,充分享受过丰富的文娱生活之后,才慢腾腾地收拾行李,准备回去过年。
徐薇今年依旧是不回潮汕。她打定主意,不再跟家里有任何牵扯,要尽的责任她会尽,人情往来,亲情维系,就没有必要再继续。
很多人也许会选择维持表面的妥协,不管怎样都是家人一场。可徐薇觉得这个结果要跟自己所耗费的心力相比,那不如不要。
她向来是个讲求效率和数据的人。
人到底是**凡胎,要斩断那些牵挂和惦念,似乎并不容易。可徐薇便是由此得到了几分畅快。
她把这件事说给邓川听。
人往往容易给自己或是旁人都添上情感的枷锁,凭空多出些指责。设身处地太难,徐薇本来不愿意让邓川在这一点上理解自己,因为这个结果往往不是一刀两断的结果,而是钝刀子割肉,要好些年,才能渐渐消磨掉反复的失望和留恋。要理解她,首先就要体会她的痛苦。徐薇舍不得,可她又忍不住要向她的小孩倾诉,要以此获得邓川的安慰和拥抱。
不仅仅她需要那些温度,她知道,邓川也想知道的。
她们俩都渴望跟对方亲密无间。
所以徐薇说得很没有负担,说完果然就收获了小朋友一个大大的拥抱。
那时候她们刚刚吃完晚饭。要收拾的行李横七竖八地摆了一地,徐薇的手边是一叠叠到一半的衣服。邓川抱着她,安慰地吻她的脸,动作很黏糊,话也很粘糊:“没有关系,我们也有自己的家。”
徐薇就笑着偏过头去。这个动作反倒方便了邓川俯下身来亲她白皙的脖颈,然后一路向下,小狗一样地拱开柔软的布料。
徐薇摩挲着邓川鼻梁上的那块小骨头,看她下半张脸都陷在堆叠起来的衣服里。邓川顺着她的动作抬起眼来看她,眼底一片湿润,下目线格外动人。
随着邓川的动作,徐薇的眼神慢慢地就开始发飘,邓川观察着她的反应,感受到她肌肉的紧绷和松弛。不知不觉,邓川的鼻尖上沾了汗,顺着鼻梁往下淌,有些微微的痒意。邓川伸手抹掉,她分不清是谁的汗,因为徐薇白细的脖颈上也有些晶莹的汗珠。徐薇正搂着邓川的脖子,邓川却感觉到她不再紧紧地贴着自己,她像是彻底放松。
旁边那叠叠到一半的衣服又让她们弄乱了。
屋里的暖气开得太足。两个人的脸颊都滚烫得不行。邓川直起身子,扯过一边的纸巾。忍不住要大口喘气。
徐薇看着她的样子,靠在一堆乱七八糟的衣服里小声地笑。她没说话,邓川却听见了笑,重新回来抱着她:“开心了?”她说,“看来我也还没有很失败。”
“没有。”徐薇摸摸她的脸,又用大拇指拭了拭她的唇角:“很厉害。”
小朋友一夸就上头,没过多久又要蹭过来,谁知要亲没亲着。徐薇现在没力气了,把她的吻躲掉之后只能安抚地揽着她的脖子跟她说话:“乖……慢点,我有点口渴,先去帮我倒杯水。”
邓川没说话,盯着她看好大一会,目光直勾勾的。
看样子还在惦记刚才那个想亲没亲着的吻,徐薇抬起头,含着她的嘴唇碰了碰,直到把小朋友哄好,温柔地捧住她的脸,才又推她一把:“快去。”
因为是在室内,徐薇就只穿着单薄的睡衣,系扣的衣襟已经被扯得很乱,邓川没多纠缠,帮她把衣服掖好,就撑起身子,一抬腿去帮她倒水。
回来的时候徐薇已经整理好散乱的头发,开始重新收拾那堆衣服。两个人倒也不困,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就把要回家过年的行李基本打包好。
晚上邓川又烧鸡翅煲。她现在已经很熟练,还能用可乐鸡翅的做法举一反三,烧可乐鸡翅煲,再往里头垫她们都爱吃的茄子和粉条,就相当于南北大乱炖。
徐薇在饭桌上对这道菜给出了极高评价。
吃过饭,在家里闷了好几天,徐薇跟邓川商量着去外头走走。现在还早,下班族第一波的晚高峰,天色微沉,冬日的晚霞依旧温柔,没有纯粹的夜晚时分那么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