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言救了他。
阿潜由他保护,他给了阿潜万无一失的准备,可是最后却是李言救了他,殷玄生不知道怎么形容这种暴戾,就像前世苏子蛟不愿和他多说话,他能看见漂亮而倔强的眼神,但李言却能得到他的言笑晏晏,这让他想要将李言毁灭。
过了许久,殷玄生才道:“好。”
说罢将他搂入怀中,将灵力注入他的灵脉之中,查看了一遍是否有异样。
他还记得第一次给阿潜查看灵脉的时候,那时候他的身体与凡人无异,连注入灵力都要小心再小心,将他灵力中的杀意和庚金剑气都剥去,即使如此他的一缕灵力对少年来说也依然过于强横霸道,活生生一朵琉璃似的花,让他心底第一次生出了一丝类似手足无措的情绪。
如今阿潜灵脉宽阔,灵力浑厚,殷玄生的灵力在其中查看,生出了一缕无法言说的满足感,一瞬几乎将他的内心填满。
那种情绪类似于。
他将他的阿潜养得很好。
这样的关系让别人在他俩之间不值一提。
“灵脉并无异样。”殷玄生收回手,发觉他鬓边一缕发有些被薄汗浸湿了贴在脸颊的便衬得那方寸肌肤如霜雪般,他伸手为少年整理鬓发,情不自禁的微微倾身。
夏子皎心底一颤,自己这也算冲关成功了,殷玄生不会是想要在这里就……
可是这里没床啊……
玄生喜欢这样吗?
不行……
他还是比较喜欢床。
夏子皎慌张别开了头:“等等。”
殷玄生看着少年慌张回避的模样,耳廓都已经烦上了薄红,不知是想到了些什么,殷玄生收回手:“出去散散热气吧。”
“……”夏子皎的耳廓更红了,对自己的想法很羞愧。
“嗯,好!”少年连忙从他怀中跳起来。
两人来到房外,站在檐下看着庭院中厚厚一层犹如铺了地毯的树叶,再抬眼一看已经彻底秃了的凤凰木,光溜溜到一片树叶都没留的程度。
夏子皎尴尬的摸了摸鼻子,抬手一挥飞出几道灵力落入凤凰木中,灵力注入其中,不过短短几瞬,许多嫩芽长出,转眼又长成了遮天蔽日的冠盖。
仙尊冲关成功修为又上了一个阶段,又是一个值得六界同喜的事情,仙君和魔君们又准备着要送礼了,曾经他们是何等的畏惧仙尊和魔神,每次觐见或者受召都提心吊胆的,而现在已经逐渐习惯了默默吃席。
众人前来朝贺,夏子皎自然要露一面,在宴上接受众人的组合,并且继续忽悠仙魔两边,让他们能有一个适时的平衡,而赵公子这次也特意赶来,向他献上一个大大的好消息,原来他管理的那几个家族子弟都比较平庸,拿了他赐下去的功法之后反倒有一个才刚踏入修行之路孩童十分适合这套功法,之前因为修行的功法过于平庸而湮没了他的天资,更换之后可谓一飞冲天。
夏子皎让赵公子将那个小孩好生看顾着,虽然只是一个小幼苗,但是培养的价值很大的。
将事交代完他心念微微一动,若只是一个孩童换了合适的功法之后都能有如此的进益,若是其他的人呢?
夏子皎想起太一仙府的那个藏书阁,能进去的只有非富即贵寥寥几人,整个仙界的修士如此崇敬太一仙府,也有那个藏书阁很大功劳。
夏子皎将这个念头给赵公子说了一下,只见他双眼当即亮了起来:“这是个极好的想法,仙尊若是当真愿意修建藏书阁给众修士阅览,整个仙界都会对仙尊感恩戴德的。”
“书自然是拿来给人看的,不过也不会是全无代价。”夏子皎心里想了想这个规划,当年殷玄生得到进入太一仙府藏书阁的资格,便是太一仙府想要用这个机会笼络殷玄生,只要藏书阁建成,他便可以以此为理由网罗天下散修。
想到这里夏子皎心情大好,给赵公子赐了一壶灵酒,等他离开之后自己又自斟自饮了几杯。
果酒清冽香甜,回味悠长,一不注意就多喝了几杯,正要斟下一杯,一道淡白的身影出现在面前,感慨的看着他:“子蛟,六界一统,天下归心,你做到了。”
夏子皎摇了摇头:“我自然能用法子让他们相生相克,但我之所以能成功,是因为他们没得选。”
殷玄生压在这些人头上的,压得这些人甚至不敢胡乱仰头向上看。
李言一瞬有些激动:“不是的,你做得到的,现在的势头很好不是吗?不消半甲子,你便会成为这六界自开天辟地以来最伟大的仙尊。”
他的手一抓上来,夏子皎才注意到他的魂体又透明的许多,夏子皎虽然能感受到李言的气息在变弱,但是气息变弱和肉眼可见的稀薄化是不同的。
夏子皎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查看:“你怎么虚弱得这么快?”难道是因为上次为他疗伤的原因?
李言正想说服他,被他这样一问便抿紧了嘴角:“都是那妖畜的错。”挣动手腕想要逃开他。
夏子皎想到他冲关时梦魇残魂的突然暴起,伤了他又伤了李言,不知道他是否会后悔。
门砰的被推开,夏子皎怒目看过去,只见殷玄生正向内走来,一身玄衣,眉眼淡漠,目光扫向他俩,目光落在他俩牵着的手上一瞬。
夏子皎垂眼一看自己抓着李言手腕的手,触电一般收了回来。
殷玄生向他俩走来,压迫感一瞬布满整个房间。
“这个事情有点复杂,我从哪里给你说起好……”夏子皎不知道怎么解释李言还没消失并且就在他身边而且他还抓着李言的手腕不放,但是现在的情况不太对,殷玄生的状态也不太对,他站起身,尽量自然的挡在李言身前,减少掉李言的一点存在感。
李言在少年身后恨恨的瞪了殷玄生一眼:“你不要怪他,是我自己要留下来的。”说完消失在原地,已经很懂事的躲了起来。
夏子皎松了一口气,紧绷的后背还没完全卸下来,手腕忽然被死死握住。
是碰过李言的那只手。
殷玄生垂目看着他,拇指在他的手心指腹摩挲过,眼中隐隐燃烧着些什么,声音缓和,甚至有些平和的意味:“阿潜,你还记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