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当然什么都不敢说,他可以问一句夏公子平日就是这样走路的吗?但要是再多抱怨一点,想也不用想,夏子皎还没看过来殷玄生的剑就已经过来了。
“你们言博在水下?”虽然路一直是平坦的,但少年还是感觉得到自己应该是在水下了。
那人的声音从后方传来:“嗯,言博在水下。”
夏子皎听他敷衍的语气,淡淡道:“你不是说你们言博的的事情太多太复杂了吗?不愿意说?”
那人梗了一下,看了看面前的殷玄生,老老实实的张开了嘴:“并非如此,只要夏公子愿意听,说多少都心甘情愿,我们言博自古僻静,历代守护着定魄,自百年前起僻开一界之后便与外界彻底隔绝,只偶尔有修士前来此处拜访,也多有寻不到入口的时候。”
“但我们谁也没想到,在言博自成一界之后,出现了一只梦魇兽,那只梦靥兽将定魄占为己有,而我们世代守护定魄的李家,也被吞入了梦魇之中,这便是你们看见的镜花水月,水上的言博其实是真正的言博城,水下的言博是幻影,但我们都被困在了幻影中,于是这个沉入水底的言博,便变成了真正的言博。”
言博本身存在的意义就是李家,就是李家世代守护着的定魄,只有李家在,定魄的,言博才能称之为言博。
“我们被困在幻境之中数年,失去定魄之后更是浑浑噩噩,过了许久终于集结众人之力,开辟出了这样一条道路,由梦魇幻境通向现实的道路。”
夏子皎打断他:“这不是你们的力量开辟出来的道路,是外面那些凡人的精血炼出来的道路吧?”
那人漠然:“这只是一些需要付出的代价。”
殷玄生淡淡看了他一眼:“摘出去的那些花,是为了引路过言博的修士过来吧。”
他沉默了一瞬:“物竞天择,李家没有选择。”
夏子皎听到他的回答火气就上来了,害人还害得那么理直气壮,微微皱起眉头:“既然是物竞天择,你们被梦魇吞没也是技不如人,何必这样挣扎。”
“夏公子……话岂能这样说。”那人终归还是压下了脾气,没有继续争辩:“夏公子人能保全的只有自己重要的,不说这个了,继续往前走,便到言博了。”
他依然坚称梦魇困住他们的幻境才是言博。
再向前走了一些,便看见窄道前方有了光亮,这条空间似乎是凭空破开的一般,向内无限延伸,一直延伸进了一个虚无的幻境之中。
直到踏出的那一刻,就如同进入水上言博靠岸的那一瞬,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同之前一模一样的言博,唯独不同的细节就是,这里的城市内部布满了细细的水波纹路,分明不在水中,但又似乎在水中。
从窄道中走出来,如同再次靠岸,踏上了新的言博。
街道向前蔓延开,两旁的亭台楼阁薄纱停风,竹帘半卷,月楼高悬,不同的是,这里没有那么多生活在此的普通凡人,两人一踏入言博,迎来的便是一群白衣人的侧目。
他们穿着相似的重衣,肤色白如薄宣,一群人站在偌大的榕树下,其中一个女子站在最前方,雪白重衣的腰间吊着一块玉佩,上面贴着不少金箔,一块薄纱蒙住了她的双眼,她款款走上前来,目光在两人身上扫过,微微低下头。
“李氏族长,见过魔神,见过夏公子,没想到我们躲避了许久,最终还是见到了二位,甚至亲自将二位请来的此处。”
殷玄生目光落在她身上,余光将她身后的其余人也扫了一圈:“定魄在何处。”
夏子皎也看着她,既然他们主要把他们引了进来,又说了许多这样那样的话,想来是守不住定魄死了心,已经决定要将定魄交出来了。
族长垂下眼帘,似乎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这也正是我们请二位来的原因,我们也不知道定魄在何处,从定魄消失之中,我们被困在梦魇之中,神魂都被系在了里面,平日就算从这里出去也不能远离太久,神魂在这之中深受影响本就当局者迷,更不可能知道定魄藏在了什么地方,所以还劳请二位找出定魄,定魄本就是二位的东西,若是找了出来,破了这梦魇幻境,我们李家氏族上下都将感激不尽。”
夏子皎听着她的一堆话,心里默默的飘过一堆点点点,他不信这群人。
他们知不知道殷玄生是来杀人的不是来帮他们破梦魇幻境救他们李家氏族出水火之中的?想必傻子也会知道的事情,他们突然摆出这样怪异的姿态来做什么。
看着这一堆拿他俩当救命稻草的李氏主人,给夏子皎弄得无言了片刻,侧头看向殷玄生,心想他们应该都是听过预言的吧?预言都说了血债血偿,当年他们祖先做过的事情是要收回因果的。
殷玄生目光始终淡然,李家到底是什么想法他并不在意,他是来取定魄的,除了定魄,其他的他都不放在眼里,抬手,指尖轻轻拂过少年的发梢,带着一种无意识的安抚,目光淡漠看向李氏族长:“梦魇兽一旦造梦将会长期沉睡,它还在这里,只是以你们被困其中的能力无法感知到他。”他微微抬起手,寒剑便出现在了掌心。
一手握住剑柄,他抬手,原本投射在幻境中平静的水波纹也开始晃荡。
幻境都因这柄剑震荡,剑刃如寒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