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这样，又有谁记得呢？
故人远去、亲疏流罹，黄沙覆地、白骨酿成空，或名垂青史千古流芳，终不过书上寥寥几笔。
他眼底悲戚快要化成水淌出来，谢偷白比他先一步注意到，便及时提醒了他：“乱世将倾，总有柳暗花明，天塌下来有上面的人顶着，你怕什么？”
萧成玉怕什么？他现在什么都怕，但他作不来坦荡，于是便嘴硬道：“是，我杞人忧天罢了。”
谢偷白摆摆头，对于他这副贼喊捉贼的模样实在无可奈何，随即闭上嘴拂袖而去。
快到谢宅门口萧成玉才又想起来要事，问道：“许大阁士的提议是不是你嘱咐的？”
谢偷白进门：“不算。”
萧成玉跟上他的步子踱进府门：“你这又是什么意思？”
谢偷白直接绕路去书房：“我同他提过你的名字，但刑审合并及物色掌职人选并非是我的建议。”
萧成玉：“那他为何会举荐我？”
谢偷白脚下微顿叹了口气道：“朝中七司后继无人，不差遣你又能差遣谁？”
萧成玉实在不忍听他这番丧气话：“朝中如何无人，你司吏的梅珮之、何田田、司粮的陈立笒、荀彧，司户的梁见群、陶佑玠……他们难道不是人？”
谢偷白已伸手推开了书房的门：“你为何骂人？”
萧成玉：“……”
谢偷白笑了一下没再跟他轻佻：“两年之前我曾构想过要将寒门子弟一点一点塞进成安内朝，慢慢抹杀门第偏见将天潢贵胄之类的世家专权给驱逐出这片疆土，但到如今我也不过江郎才尽一直未曾满足设想，温筠，我们手里的人不足以支撑我们去重整腐烂的京都、腐败的朝廷，我们点的火一点势头不对便会直直烧到他们的身上，门第陋见不是某种趋势出现就会有所改变，这是改朝换代、更迭思潮才能有所成效的东西，短时间内，我们手无寸铁。”他摊了摊手。
一时之间萧成玉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跟在身后进了书房，他垂眸半晌都未曾再言语。
谢偷白叹了口浊气，从案桌底下搬出来年关司吏台要处理的公文，其中最上面一本写着吴雨愁的名字。
“此人不是太子那边的暗桩？”萧成玉指着手札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