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澈，你能不能......留一些日子给我？”魏酃忽然抬手打断了他。
他眸色略沉，里头融着一股悲悯久化不开，浮在瞳孔之上凝成了浅淡水色，那水色汇聚道泪窝之侧，沿着眼眶的弧线一红红到了眼尾。
魏酃从来不做选择。
他的命不好，但他的运气很好。
年少时期想要做固国安邦的大将军，及冠后晦暗几载他便如愿所偿。
心下动摇之时不愿做的决定，身后有些数不胜数甘愿替他卖命尽忠的将士替他孤身去闯。
及而立之年身侧无佳缘，便叫他一纸弹劾泽得一个面如冠玉敢与天下绝的谢偷白。
他想活，便能活，数不胜数的人求他活、谋他活。
可旁人不是这般。
谢偷白就不是这般。
他这半辈子算下来，不光生错了时机，而后遇到的孽债铺成了血海，尽处是仇是债，是恩是谊，曾打算将这世道助魏酃拨乱反正了之后撒手人寰，偏偏又同魏酃其人纠缠了一段不死不休的缘。
欠的太多，有了想还的心思，却没了时候还。
恰逢其时，当真在某一瞬是一个顶叫人撕心裂肺的词。
魏酃甚至想叫自己运气不这般好，好像有时候好的并非是对的，对的并非是好的，他想要两全。
可这世间不由他，不听他。
谢偷白偏过头去，笑道：“你是在咒我？”
魏酃已然没有他那般好的兴致同他打闹：“你听不出来我在跪着求你么？”
谢偷白唇角笑意微顿：“我的大将军瑰磊无双，用不着求任何人。”
魏酃沉声：“平定成北内战，我定然会安然无恙地回来，届时，你便在仄州等我的三茶六礼。”
谢偷白这才又笑：“思渊，我不会弃你而去，你信我这一回行不行？”
魏酃：“你上回同我也是这么说的。”他侧过脸，不再同谢偷白四目相对。
谢偷白哄道：“你听我说，”他捧起魏酃的双颊，看着他的双眸：“长歌氏、谢氏如今已然都不再是重中之重了，那些孽债都应当随着岁月洪流奔走湮灭，而眼前之人是这两朝里唯一一位堪的上是顶天立地的护国大将军，是我的炉边火、雪里梅、野上风，是我的心上人，拿命真心喜欢的，刀山火海千刀万剐也不愿辜负，思渊，倘若不是你，我早就死了，早就撑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