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年累月让雌虫从不挪窝的习性引导,它没有经受过外界的影响,身体的防护功能越来越低,虽然体型是雄虫的五六倍,但打起来却比雄虫容易得多。
封泽的枪法也比纪悠准,可以说是指哪儿打哪儿,对着雌虫头部中央连开三枪,在剧烈后坐力的影响下,依旧全打在了雌虫额头中央。
破开的脸流出股股脓液,散发着难掩的恶臭,迅速在空间中散播开来。而不断流出的脓液也遮挡了雌虫的六只眼睛,它没有手,只能凭空甩动脑袋想要甩掉脓液,最后却只能越来越糊住脸,看起来愈发丑态百出。
广从现在的情况看来,雌虫似乎比雄虫好攻击的多,甚至...看起来除了会迷惑人以外,根本没有任何作战能力...等等,迷惑力......纪悠忽然眉头一竖,顿感不妙,连忙开口制止封泽的攻击:“封泽快跑!”
封泽显然和纪悠想到了一起,纪悠开口的同时,他就已经极速后退并捂住了双耳,但已经来不及了。
雌虫口器大张对着半空,两侧的精神力从它头部蔓延至周围,精神力攻击的大规模释放是很难做到具体灌输给单个人的。更何况周围都是虫卵,一不小心就会伤害到周围的幼虫。
雌虫显然也清楚这一点,精神力释放的很小心,只针对周围的物体,封泽就在它身前几米处,雌虫刚刚释放精神力,就锁定了封泽的位置,即便眼睛已经看不见,还是朝着封泽的位置爬过去。
虽然生怕损伤到虫卵的想法极大限制了雌虫的动作,但雌虫对封泽的精神力压制依旧不容小觑。更何况封泽刚经受了精神力操控,脑中神经紊乱,精神力防御弱了很多。
纪悠眼睁睁看着封泽手中攥紧巨大的爆破枪,动作慢慢停滞,脸上的表情逐渐从挣扎变回平静,最终怔愣地看着雌虫一动不动。
雌虫瞧见封泽不动,像是受到鼓励一般,性奋地撑起上身弹动八只脚,胖而虚软的肥硕身躯肥肉不断晃动,像是一坨来回扭动的五花肉。慢慢向着封泽挪动,它和封泽的距离本来就只有五米左右,如今更是越来越近。
纪悠距离封泽几十米远,她就算跑得再快,也不能追得上雌虫。眼看着雌虫的六只眼睛对上了封泽的方向,圆形的口器慢慢张大对准封泽。纪悠深吸口气闭上眼,学着波尔津上校曾经教过自己的要诀,屏息凝神释放精神力。
封泽正在被雌虫控制,如果她接着控制封泽,很可能会让封泽精神崩溃,那她就只能控制雌虫。纪悠以往对人释放过精神力,也用精神力攻击过雄虫,但并没有尝试过制服雌虫。
她以往精神力的释放对象,最高的也就是精神力为S级的波尔津上校。
上次她给波尔津等人在议会大厅释放精神力时,在场的人中,精神力最高的是封泽,但封泽完全没有受到她精神力的影响。等于说,她目前能控制的精神力应该在S级以下。
可雌虫的精神力足足有SS ,还在封泽之上。纪悠完全不敢保证能否成功。
而她甚至来不及练习,初步尝试就是为了救封泽的命,一时紧张地后背发凉,额头浮上一层冷汗。
她尝试着将精神力外放,引导着精神力探向雌虫的方向。
这种感觉很神奇,纪悠明明是闭着眼睛,却好像多了双能感知能量的天眼,前方封泽和雌虫的形象清晰映照在她脑海中。
纪悠清楚看到雌虫还在接近封泽,巨大而丑陋的口器即将贴到封泽的脸。
就在雌虫口器兴奋地贴上封泽的瞬间,纪悠终于连接上了雌虫的精神力,顺着它释放出来的精神力直接钻入雌虫的脑膜。当精神意识贯通之时,纪悠和上次控制雄虫时一样,透过雌虫的六只眼睛,看到了她前方的封泽,甚至看到了雌虫在封泽脑中的成像。
——“你是帝国唯一的皇子,不论发生了什么,你都要勇敢承担自己的责任。阿泽。”
封泽醒来就发现自己站在二十年前,母后的卧房中,暗红的纱帐和充满栀子花香味的房间,是他刻在记忆中的熟悉味道。
年轻的美貌女人衣着华服侧躺在大床上,气息微弱声音轻缓,每句话都说得极为费力,似乎下一刻就要仙去。封泽站在床边,沉默地注视着女人逐渐放大的瞳孔,和女人床头婴儿床上,不断啼哭的妹妹。
女人死了,就算是死前,也特意换上了和皇帝封逞大婚前的华丽长裙,直言不讳地袒露着她对嫁入皇宫的后悔。
像是金丝雀撞死笼中前的夜夜啼血,瑰丽中透着死亡又破碎的气息。
这是他对母亲最后的记忆。
星际3731年10月9日,皇后病逝,只留下封泽独自照看刚过百天的妹妹封沄。
三岁的男孩儿将婴儿床中的封沄抱起,小心翼翼转身想要走出大殿,下一刻,面前金碧辉煌的皇宫卧房,忽然变成了西斐尔帝国的领土。
喷射的火焰从地面直升天空,火红的焰火笼罩住全国子民,伴随着空中乌压压一片的虫族,到处都是人间炼狱,无数百姓的尖叫声笼罩在残垣断壁中。西斐尔帝国上百位能工巧匠共同雕刻出的帝国标志性建筑——西斐尔国标上的梅花鹿雕像,四肢断裂倒在皇宫大道上。碎裂的鹿头正对准封泽,漆黑的双目直冲着封泽和封沄。
封泽抬手想要捂住怀中妹妹的眼睛,入手间却是一片干湿滑腻,他迟疑着低头看过去,就对上一条肥硕而不停蠕动的黄色幼虫。
封逞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阿泽,你长大了,帝国的子民都是你要保护的人。另外,封沣也是你弟弟,不要对弟弟太偏心。”
他侧目回过头,却只看到站在身侧的封沣,和对方脸上六双漆黑古怪的眼睛。
封泽想要说话,却感到脑中剧痛。他直觉自己不应该站在这里,他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做,可身体却不受控制力地向前走去,甚至连怀中令人恶心的幼虫都被他不受控制地抱在怀里,认真仔细得像是那真是他的妹妹。
这不对。
这一切都不对。
他看着自己脚下不停,向前迈步。而后一脚落空,从母后的卧房中一下掉入燃烧着熊熊烈火的皇宫大道,百姓流离失所在路上来回奔逃。上百万士兵的尸体滚落在街道两旁,鲜血肆意从四面八方泼下,甚至有血液落在了他的衣袖上。但封泽还是克制不住地继续向前。
随着他不停向前走,封泽发现自己的体型也在不断拉长,逐渐从三岁变为十三岁,而后到了十六岁,最后恢复了23岁。可前方的路却越来越短,地面从天边开始迅速断裂,裂痕一直延申到他前方三米的距离。
封泽想要停住脚步,却依旧在超前移动。就在他即将贴近悬崖时,一只修长白皙的手横空出现,从身侧拦住了他的动作。
“还要继续走吗?”
那声音风风韵韵,清丽中透着几分凌冽,却像是一汪清泉,让他瞬间清醒。
封泽顺着手臂侧头看向来人,就对上一双漆黑清透的眼睛。
女孩儿背对着身后的重重烈火,瑰丽风华的长相映衬着四处的滚滚硝烟,乌黑长发在身后随风飘扬,狂风乍起吹散她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