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怀疑，空就是我，我是个活了很久的幽灵，我的身体死掉了，被绑在他们建造的神座上，骷髅的两只眼睛还流着血泪。”少年提起往事却很平静，“我有时候很恨他们，有时候不恨他们。恨他们时，想报复他们，可是不恨他们时，又觉得没必要留恋不舍，应该离去了。”
丘一远能感觉到这些话都是真的。
“我还什么都不懂的时候，碰见一个满世界乱跑的旅游人，他写了一本书，写到结束，最后都没能回家。”少年说，“我的躯壳不在了，灵魂还在，不停在合适的寄生，接受新的身份活下去。”
“你还可以叫我席凌……还有，梁牧白。”
最后一个名字简直犹如惊雷。直接炸开，丘一远的太阳穴疯狂跳动，他的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最后他的眼泪也控制不住地狂流，他泪眼模糊地看着镜子里面，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一直很近，近到咫尺，也一直很远，远如天涯。
丘一远的一生里，始终活在某个人的目光中，很近，甚至他只要再用心点，他们不会错过十年，可是他们也很远，远到擦肩而过，也只是陌生人。
许下约定的少年没有撒谎，他说过，他的灵魂还留在这世上，最终，会回到丘一远身边。
“阿远。”镜子里的少年平静极了，“不要执着了，执着都是些坏事。其实生老病死是人之常情，不执拗地想去改变，生活就会那么继续。”
“你不要骗我，我不想，我不想忘记。”丘一远无论如何都不想这么做，他这一刻才算明白，方更是什么意思，吃掉了某个人的记忆，哪怕是坏的那部分，对于那个人来说，就已经不完整了。
“阿远，真的真的，不是骗你，不要伤心。”少年勾着嘴角轻轻笑着，“一百多年前的经历就已经很惨痛了，你看看现在的人，化物和死者，是不是又在上演曾经的故事？”
“人就是不会学乖，每次都重蹈覆辙。”少年在镜子里站起来，不过他不高，毕竟只是个小少年，少年伸出手，声音轻柔，“不要犹豫啦，也不要生气啦，快点高兴起来吧。”
丘一远固执地摇了摇头：“只有这件事，不想答应。”
“我要回家了，不想再困在镜子里了。”少年可怜兮兮地说，“好冷，真的好冷，下一次涨潮，我就会被淹没了，你不想伸手，拉我一把吗？”
可是，伸出就会付出代价，伸手的话，属于丘一远的少年和某个人，都会消失了。
20. 拼命
“如果我在某个夏日里死去，我会在秋日里游荡，然后在冬日里沉睡，又在春日里被唤醒，再次与你在夏日重逢。”男孩说，“我会一直记得你，分散后也会寻找你，直到和你重逢，这是我的誓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