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坐下就自己给自己斟了杯酒,一点客气也不讲。
我习以为常,坐在廊道温酒时,酒杯已是备的双份。
这人不声不响,一身杀气敛起时,倒是有份贵公子的矜贵之气。
院中风雪声声,廊下二人铺毡对坐,炉中酒正温。
倾刻间倒有种远离江湖,所望之人并非敌手,乃是知己的错觉。
我看着风雪下的梅树,来了兴致。取了灯笼,沾笔在上面描上了梅花。
杀手本就不喜言语,我一沉默氛围便静谧得很。
到我搁下毫笔抬头看去,他正望着我略微沉思,不知在想什么。
我:「看我做什么。」
杀手:「一个男儿,竟长得像个姑娘似的。」
我心头一窒,是个男的听了都该跟他干架吧,可我不敢,毕竟我是假冒。
我假意挂灯笼没听清。
杀手也就一咕哝,并非要我回应不可。
于是待我再坐下,此事已是翻篇,是我自己心虚,拎了酒壶连倒几杯压惊。
酒连在一起喝得急了,莫名有点上头,头晕脑胀的。
我起身要去取解酒丸,身体却不受控制,一时左脚绊了右脚,往旁扑去。
杀手措不及防,被我扑个正着。
太近了,看着相互近在咫尺的眉目,彼此一僵。
杀手咬牙:「起开。」
他身上绷得死紧,身为杀手,是不准许别人过于靠近的,接近等于危险,这已经是有肌肉记忆的了。
他在忍着不把我的脖子扭断:「别挨这么近,我不好龙阳。」
颇有点咬牙切齿的感觉。
我:「……」
我也不好,好吧。
于是我大声告诉他:「……不好…」
杀手无奈叹息,拽住我脖子后的领子一拎,跟拎个小兔崽子似的把我拎进了屋,随手丢在了床塌上,剑鞘一挑,一床厚被已罩在我身上。
一个冷中夹着暖的人,我承认我的内心起了微妙的变化。
我眯眼望去。
他已是转身回了廊下,对月独斟。
杀手已是习惯了孑然一身,可那风雪下的身影却让我觉得莫名有抹孤寂感。
一个人是融不进另一个人的孤独里的,或许能将他带出来?
7
天下第一杀手第六次来杀我的时候,我正在博弈。
棋盘上黑白两色棋子不停的厮杀着。
白子快要连到五粒时,黑子进行了拦截。黑子开始连线,又冒出了白子这个程咬金。
双方势均力敌,不相上下。
我左手和右手各执一棋,玩得专心致志。
起身想找杯水喝,猝不及防被眼前的黑影吓个正着。
杀手现在看我的眼神不止像看一个痴儿,更像看一个癫子。
我看到他大喜过望,拽住他的手:「来得正好,陪我走一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