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握住他的手。
「不管什么事,都会过去的。」
他的神情终于有所松动,手掌轻轻覆在我的脸颊上,「谢谢……疼吗?」
我诚实地点点头,「有点。」
他满眼疼惜,张了张嘴,似乎想说很多话,但最后都无可奈何地憋了回去,只轻轻说道。
「对不起。」
我急忙又摇了摇头,示意他不必责怪自己,他叹了口气,「我还是尽快送你回学校吧。」
我淡淡地应了一声,知道他是担心我再受伤害,但还是止不住失落。
这就让我走了?
陪他回家后,因为不想再给他带来压力,所以不打算再问今天的事,但他主动开了口。
「今天那个人,是我的……」他犹豫地说,「哥哥。」
我有些惊讶。
「但我们没有血缘关系,他是继父的儿子。」
他平复了一下,仿佛接下来的事情需要极大的勇气才能平静地说出来。
「继父常年酗酒,心情不好就会对我和母亲实施家暴,但他每次想打我的时候,都被妈妈拦了下来,替我挨打,因为那时候……她需要继父出钱供我上学。所以那个人完全遗传了继父,从小就性格暴躁。」
他的语气平静,却饱含忧闷。
「我本以为毕业后就能用所学的知识帮母亲逃脱这一切,可是……」他欲言又止,想了半天才接着说。
「可是她早就被折磨得连反抗的勇气都没有了。」
我一瞬间心疼不已,心中五味杂陈,在他开口询问前,握紧了他的手,「我明白。」
我明白他妈妈的苦衷,很多女人遭受过家庭暴力后,选择的不是反抗,而是妥协。
纵使这不被大多数人理解,但事实就是不是所有人都有反抗的勇气。
「而且如果你惹恼了他们,他们会把气全都撒在你妈妈身上吧。」
我的理解似乎减缓了何曜清的压力,他语气轻松了一些,「对。但我后来还是不顾他们的反对,帮那个人的妻子脱离苦海,她是有勇气的人。她离开之后,现在过得很好。」
怪不得那个男人如此恨他。
我对他所有的不解,瞬间化为疼惜。
「我的家庭就像……在我身体里溃烂但是不致死的伤口,总也好不了,反反复复折磨着我。时间久了,我用习惯来麻痹自己,其实只是不愿意承认,我早已没有勇气去剜掉它了。」
倾吐完的忧伤仿佛化为空气,淡淡流动着。
我安静的听他倾诉,像陪伴一只受伤的大狗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