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乘舟满不在乎的表情，薄凉的唇瓣一张一合，“傻子就是傻子，好话坏话都听不出来。”
温小安有些慌乱地皱了眉，回道：“不是傻子！是，是轻微智障！”
临近秋末，天生越来越冷了，傻子穿着一件加了绒的卫衣，里面连一件保暖的毛衣都没有。
可简乘舟当没有看见，裹紧了自己身上的大衣，享受着肩膀上的捶打，舒舒服服地眯着眼打盹。
傻子又不知道什么是冷，给他了，岂不是要浪费资源？
与眼与眼第二章：他们都欺负她
夜里的温度低，温小安蜷缩在沙发角落里，哪怕他把被子卷得再严实，也遮挡不住往里钻的凉风。
他一动，被窝里就一阵冰凉，他又冷得受不了了，只能崩着身子，把两只冻得通红，手指都合不拢的手掌心凑到嘴边哈气取暖。
哥哥说，不许他上楼在房间里睡觉，这里的一切东西都跟他没有关系，说让他就在沙发角落里将就。
但是傻子努力蜷缩着身子，甚至着急起来用嘴巴咬着冻得刺痛的手背，还是起不了什么作用。
情急之下，温小安裹着夏日里才会搭腿用的小被子，哆哆嗦嗦地在黑暗里的客厅里跳来跳去。
然而温小安是个傻子，他记性差，起身的时候甚至忘记了自己还光着脚，脚下踩着的是冰冷冷的瓷白地砖，他越是动，眼眶里就越是湿润。
他记得昨天没有这么冷的。
傻子摸了摸冻僵了的脚趾，抽吧抽吧鼻子，又裹着被子爬上了沙发。
他把自己团成一团，像只兔子一样不停抖动着，驱散着侵入骨髓里的寒气。
他慢慢入眠，却浅得不行，任何细微的风吹都能把他惊醒，然后循环的出现这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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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乘舟这一觉睡得极其舒爽，除开醉酒过后，醒来的那一刻头疼，他还从来没有睡这么久的觉。
今天出了太阳，暖烘烘地穿过百叶窗，洒落在简乘舟古铜色的脸颊边，衬得简乘舟周身都欲到了临界点。
下了床，简乘舟整理了下自己，镜子里的男人，精致到连每根头发丝都充斥着高贵的气质，他这才满意地转身离开了梳妆台。
今天的傻子，看起来依旧呆呆傻傻的，软柿子一个随他拿捏。
傻子正端着碗保姆阿姨刚做好的清粥，撞进傻子那双亮晶晶的眸子里时，简乘舟有那么一瞬间看到了澄澈见底的湖泊。
“哥哥！你起来啦！”温小安乐呵呵地冲简乘舟喊，他不在乎保姆阿姨在他身后翻白眼做口型说他没有教养，他看到的第一个人是他哥哥，他就想让哥哥注意到她。
简乘舟抿唇，一言不发地走到了餐桌旁，却是漠着一张俊容，无视傻子手里的那碗粥。
温小安看简乘舟不理自己，以为是哥哥没有听见自己的话，急急忙忙地把碗往前推了推，着急道：“哥哥快吃呀！小安给你端过来啦！”
那傻子用一种期待被夸奖的目光看自己，简乘舟嗤了一声，继续无视傻子。
保姆重新盛了一碗粥，恭谨地放在了简乘舟面前，同时朝温小安丢去一个白眼，莫说她家先生嫌弃这傻子，她都替先生感到惋惜。
就这么一个傻子，稀里糊涂地毁了先生一辈子，换做是他，她兴许会做出更过分的事来。
温小安不明白保姆对他的恶意，可他依旧对着阿姨露出纯洁无瑕的笑容，好像傻得真的分不清恶意，他永远都只知道用傻笑来面对现实。
简乘舟喝着自己的粥，全然不顾傻子滴落下来的心情，连脸上那抹笑意都淡了几分。
反正只是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傻子，他哪里会知道什么是开心不开心的。
简乘舟瞥了一眼傻子，心里这样想着。
“哥哥，今天你还是穿西装吗？”傻子怀里抱着一件西装套装，仰着头看着简乘舟，言语里多了几分小心翼翼，像是怕简乘舟骂她一样。
他倒也不客气，拿起傻子怀里的西装就穿了上去，里面是白色的衬衫，下身是深蓝色的西装裤和皮鞋，一头浓密茂盛的黑发下面是清冷英俊的五官，傻子呆呆地看着简乘舟，真心觉得他哥哥就像电视里演戏的明星。
不，应该是比明星还要好看。
“哥哥，你穿这个真好看！”温小安兴奋地手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摆，就只好两只手绞在一起，指尖都扭地有些微红了。
简乘舟勾勾唇角，觉得这傻子有时候说起话来，其实也是很耐听的。
傻子看着简乘舟走远，直到再也看不见那人的身影后，这才慢悠悠地走到厨房，然后在趾高气扬的保姆手里，接过一块崭新的抹布。
“你去把地擦了，傻子，记得要跪着擦，这样才擦得干净，知道了吗？”保姆瞪着眼吩咐温小安，怕傻子听不懂，还特定加了一句，“擦不干净，你今天中午就没饭吃了，听懂了没！”
温小安慢吞吞地点点头，拿着抹布往一旁装满冷水的桶里浸了浸，等抹布浸湿后，傻子的手也变得通红了。
她拿着抹布，跪在偌大的客厅里，卖力地擦着地，全然不觉这其实是保姆在欺负他，他只是觉得，哥哥收养了他，他就得帮哥哥做点什么事。
到后来，温小安擦着擦着，哼起了儿歌，更是惹得身后的一众女仆哄堂大笑。
有人心眼多，瞧见傻子这样，担忧道：“咱们这么欺负他，先生知道了会不会罚我们啊？”
立刻就有嗑着瓜子的人站出来道：“怕什么啊，先生巴不得咱们这样对他，你想啊，先生这么精明的人，能不发现咱们怎么对傻子的吗？”
瓜子壳被那人“呸”地吐到地上，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再说了，傻子不就是拿来遭人嫌弃的吗？他又不懂。”
提心吊胆的人这才放下心来，看着远处跪着的傻子面容上的认真，露出一抹高人一等的笑意。
也是，傻子就是傻子，他懂什么啊！
明亮宽敞的客厅里，温小安消瘦的肩胛骨从宽大的衬衫中露了出来，白净无暇的，像快被月光浸染过的玉石，那是块璞玉，却被简乘舟自此以后埋葬尘土，失去了再无发光的资格。
“姐姐，我把地擦好了！”温小安干完了活儿，清秀好看的脸上汗津津的，心跳於是更加剧烈，可他确实满脸写着高兴，浑然不觉自己在别人眼里，只是一个傻子。
女仆抓了一把瓜子放在兜里，带着嘲讽的笑意，道：“那你再把庭院里的草给拔了怎样？”
温小安懵懂得看着女仆，随即点点头，被女仆带着去了后花园。
他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劲，可是天生智力就缺陷的他，怎么想也没把那种不对劲给想出来，就只能这样被人牵着鼻子走。
连考虑一下的时间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