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需一个时辰足矣!”安子策再次开口道。
“不如就让小安子试上一试。”
另一位瘦高个的太监弓着腰,附在长脸太监耳旁,窃窃私语,“他可是景督公的人,这事儿如果传到督公耳中,怕是对咱们都不利。”
尽管众人对安子策与景盛二人的关系尤为不屑,却也因此心生忌惮。众人皆知,安子策如今由景盛罩着,背靠大树好乘凉。更何况,这颗大树深根固柢,枝繁叶盛,乃是万里挑一的保护伞。
长脸太监一听到景盛的名字,神色一滞,不由得打了个寒颤,可面上仍旧装作镇定自若,声音尖细道:“姑且让你试上一试,免得说咱家滥杀无辜,不通人情。”
“多谢公公!”安子策浅笑拱手,“至于此人,小的就先带走了。”
说完,安子策走到小柱子身旁,摘除套在身上的麻袋,在小杜子的帮助下,三人回到太监所居住的廊下直房,身后还跟着一群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小太监。
*
“你为什么要救我?”取下嘴里塞着的破布,小柱子长呼一口气,用手挠了挠身上发痒的红疹,眼里满是疑惑不解。
听到小柱子的问话,安子策没有直接回答,而是从靠近左侧的木柜里取来一个白色小瓷瓶,举在小柱子面前,问道:“你可是动了这个?”
小柱子挠着痒痒的动作一顿,因被安子策识破,目光躲闪,脸色微微涨红……刚低下的头又忽然抬起,依旧趾高气昂道:“就动了,你能拿我怎么样!”
“不能拿你怎么样,但你会一直痒下去。”安子策说完就准备离开,不愿再多讲一句话。
“等……等一下!”
看到安子策要走,小柱子仿若看到自己的小命将要不保,他慌忙站起身,跪伏在安子策脚边,紧拽着他的裤角,服软道歉:“小安子对不起,我不该乱动你的东西。我不想死,更不想被火烧死!求求你,求求你,救救我!”
“安大哥!”杜茂看向安子策,“你看这……”
安子策没有说话,但停下脚步,狭长的双眸平淡如水,有着一眼望不尽的幽深。他抿了抿唇角,取来解药交到小柱子手中。
“在此等待半个时辰,红疹会逐渐消失,连吃三日,便可痊愈。”
小柱子打开青花小瓷瓶,盯着手中浅棕色药丸怔愣出神。须臾,双手颤抖地将药丸送至嘴边,仰头服下。
至此,他终于松了一口气,神色呆滞地瘫坐在地面,方才种种如同梦一般在脑海回荡。
他猛然间发现,自己离鬼门关仅此一步之遥。
见小柱子服下解药,安子策的任务已然完成,眼下他只想外出透透气。至于剩下的事,便请杜茂帮忙照看。
还未等他走出直房房门,似是想起什么,安子策忽地停下脚步,没有回头道:“我并非想要救你,只是不想再看到有人送命罢了。”
小柱子在杜茂的搀扶下战战兢兢地站起身,望着安子策离去的背影,回想起自己此前的所作所为,思绪百般。而后双唇微微轻启,吐出两个字“多谢……”
*
安子策独自一人走在青石板路上,不知归路亦不知去路。他平时的话就不多,能与他说话谈心之人更是寥寥可数,大多时候都是独自一人静静待着,赏花观日落,识药觅百草,倒也自得其乐。
不知为何,此时此刻,他却很想找个人说说话。即使静坐不语,身旁有个人为伴也好。
景盛的面容再次浮现于脑海。
夕阳余晖还未散尽,安子策朝着掌印直房的方向看了一眼,心道:不知今日,督公在不在宫内?
思绪还未收回,忽有一道声音于身后传来:“你是小安公公吧?”
安子策转过身,先是打量一眼面前之人,发现这是副生面孔,知道对方是在叫自己,点头道:“不知公公找我何事?”
“督公约小安公公在赏心亭会面,让小的代为转达。”
“督公找我?”安子策眉心存疑:“督公他寻我有何要事?”
“小的不知。或许是想给小安公公一个惊喜。”
安子策垂下眼帘,不知景盛是要做些什么,难道真有什么惊喜?想到此,他不禁笑着摇了摇头。
小太监提议道:“那让小的带你前去吧!”
安子策颔首:“有劳了。”
赏心亭在宁馨宫附近,宁馨宫并无妃嫔居住,东拐西绕,若没有人于前方引路,想要找寻此地着实要费好一番功夫。
眨眼之间,已然日落西沉,弦月高挂,盏盏宫灯点亮。安子策踩过脚下枯枝,四下静的出奇,来到赏心亭前却没有发现景盛的身影。
此地人少冷清,鲜有人来,眼下没有看到景盛,倒让安子策心中升起一丝不祥的预感。
“你究竟是何人?督公他在……”
话音未落,霎时风动。
安子策感觉身后遭到重重一击,接着一阵眩晕,倒地不起,迷迷糊糊间听到有人说话:“快把人带走,王爷还等着要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