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愿为你遮风挡雨
茑萝与朝颜交错缠绕篱笆两侧,攀至栅栏顶部,花开正艳,形成一片锦绣花海。
风吹狗尾草随风摇摆,微卷掠起白衣一角,安子策站在门扉之间,神情中透着丝丝疑惑。
“督公,那位姑娘出了何事?”
景盛移步至水缸前,取水净手,水瓢尚触碰水面,泛起一层层细小的水纹,涟漪渐聚又逐渐散去。
他俯身低头,几缕碎发垂在两侧,水痕隐隐扩散,暗纹波涌,映衬出他深邃眉眼,只听他低声道:“怕是看了不该看的东西,吓到了!”
不该看的东西?
安子策举目四望,并未发现周围有何异样。
望着已经远去的背影,他仅是微微蹙了蹙眉头,便不在多言,转身回到房内,坐于书案前继续翻阅此前没有读完的医书。
手指翻阅书页的声音沙沙作响,淡淡的光笼罩在安子策身上,静水流深,伏案读书的样子尤为专注。
景盛嘴巴张开又闭合,生怕扰乱面前这份宁静。
他放轻脚步来到房内,坐在一侧支颐静观,暖暖的阳光洒落肩上,略带些许慵懒,不由得渐生困意。
难得如此闲惬的时光,景盛垂眸浅笑,来到木床前,决定小憩一会儿。
蝉鸣悠长,风清日朗,一盏清茶热气袅袅。
约睡了半个时辰,待他醒来,却不见安子策的身影。
“子策?”景盛起身下床,连唤几声,都无回应。
一阵莫名的慌意涌上心头。
景盛敛眉,面色凝重。
仔细想来,目前并未收到暗卫的任何告知,再观其房内,安子策的随身物品皆留在此地。
他轻轻按捏眉心,沉思些许,安子策不辞而别的想法才从脑海中渐渐散去。
“还真是个喜欢到处乱跑的家伙。”景盛勾起一抹邪笑,大步迈出房内,惊扰落在花蕊上的蝴蝶煽动翅膀。
抬头望天色沉沉,恐有风雨来临,又踅身回到房内取来一把油纸伞。
出了院落,前方有一农夫正挑担而来,景盛上前揪住他的衣领,质问道:“见到安大夫了没?”
农夫肩上的扁担颤了颤,见景盛神情凶神恶煞,不由得心生畏惧,脑子因慌乱变得一片空白,“安……安大夫……”
“嗯?”景盛蹙眉,再次质问:“有没有看到安大夫?”
“有!”
还未见过用这般态度询问之人,农夫恍惚片刻,才回过神来,食指哆哆嗦嗦地指了指身后,“刚才我路过河边,好像看到安大夫在那儿。”
“谢了!”说是道谢,却毫无温度。
景盛松开他的衣领,患有腿疾的脚步稍显踉跄不稳,仍快步向河边走去。
***
一条山泉穿村而过,水流清澈见底,映碧天一色。水下藻荇纵横交错,茨菇丛生,随波逐流,摇摆不定。
草垫置于身下,安子策竟也学起那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
没有诱饵的鱼钩垂钓在就近水面,斗笠遮挡面部,阖目倚靠在大树之下。
偶有柳叶落于水中,引来鱼群争相竟食,聚散浮潜,漫游灵动。
人一闲着,思无定所,亦是浮想联联。
回忆起近期发生的事情,宛如梦境。
因一道圣旨,忽与权倾朝野的东厂督公结为对食,原以为离开东厂,送走家人,二人不会再有交集。
即便有所交集,再见或许是在东厂牢房。
毕竟以景盛的性子,知道自己擅自离开定不会轻易放过,但事情的发展却有些出乎安子策的意料。
他不知景盛卖的什么关子,亦不知此后会如何。
不过明日之事,何为今日之忧!
想到此,隐匿在斗笠之下的眉眼舒展,放松无限心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