坤宁宫内流光相映,意态多姿,紫檀木边座嵌花鸟图插屏上有光照入,略浮幻影。
景盛脚踩米黄地宝仙花花卉纹绒地毯,宫女太监跪地行礼,细细看来,他们的脸上、身上都带着程度不一的伤,面色生畏,不敢多言。
降龙木拐杖敲击在地毯上,声音渺茫,更显宫内寂静肃然。
景盛扫视一眼,俯身撩起薄云帷幕而入。
六尺宽的紫玉珊瑚云纹拔步床边悬着青碧花纹罗幔,幔上绣枝头喜鹊、大簇金边牡丹花,罗幔随风飘舞,似梦似幻。
黎鸢侧躺在床榻上,闭目养神,身旁的宫女跪在地上,小心翼翼地为她涂抹蔻丹。
“臣参见皇后娘娘!”景盛躬身施礼。
鸟笼里的鹦鹉来回蹦跳,一同附和道:“娘娘万福金安,貌若天仙。”
“呦!这是哪来的鸟?”黎皇后抬了一下眼皮,“都会学人讲话了。”
景盛将鸟笼置放在黄花梨透雕螭纹方桌上,“此乃微臣送给娘娘的鹦鹉,这只鹦鹉甚是机灵,且通晓人性,平时亦可陪娘娘说话解闷。”
“难得景厂臣有心了。”黎皇后瞥了一眼鹦鹉,并未有所动作,“还以为景厂臣有了对食,会把本宫置之脑后。”
“娘娘多虑了!这其中孰轻孰重,臣自是清楚。”景盛凤眸轻挑,“娘娘对臣有知遇之恩,臣愿为娘娘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说的倒是比唱的好听,希望你心口如一。”像是想起什么,黎鸢悠悠开口道:“是皇上派你来的?”
“微臣来看娘娘与万岁爷无关。”景盛低头挑逗笼子的鹦鹉,“臣听闻娘娘心情不佳,特来哄娘娘欢心。”
“哼!”提及此事,黎皇后沉下脸,稍一动身,蔻丹涂到指甲外。
她眼里划过一丝狠戾,本就有气在身,俨然将面前的宫女当成出气筒,狠狠地打了她一耳光,咬牙切齿道:“蠢货!你难道没长眼睛!”
宫女白皙的左半边脸瞬间红肿,五道手指痕清晰地印在脸上,突如其来的疼痛让她眼眶湿润,却不敢轻易流泪。
她跪在地上,磕头求饶,“娘娘饶命!娘娘饶命!”
景盛上前相劝,“娘娘何必同一个宫女置气。”他接过宫女手中的蔻丹,随之使了个眼色,示意她立刻退下。
宫女摸着脸,连滚带爬,匆忙退下。
“臣知道娘娘心中不悦。”景盛一边说着,一边蘸取汁液涂抹在黎皇后指甲上,明艳绯红的蔻丹衬得纤纤玉指更为白皙。
“但娘娘若是一直同皇上置气,不就给了她人可乘之机。眼下万岁有意求和,娘娘不如给万岁个台阶下,此事亦是过去,二人和好如初,当是羡煞旁人。”
乌沉香沉静高雅的味道传来,似是觉得景盛的话有几分道理,毕竟叶嵘是一国之君,总要给他留些薄面。
怨气以出,黎鸢脸色缓和,心情亦平复些许。
面前之人沉稳睿智,八面圆通,的确是自己选的一把利剑。
黎鸢抬手,十指纤细白皙,绯红蔻丹点指,多了几分优雅风韵,很是满意地点点头,“本宫心中已有定数。”
黄琉璃瓦在日光下闪烁,景盛退出寝宫,站在廊房前轻拂衣袖上的褶皱,眼眸里划过一丝不羁,看黎皇后的反应,此次坤宁宫之行自是大功告成。
他握紧手中的降龙木拐杖,乘轿回府。
刚一进门,景盛换去身上蟒袍,揽镜自照。
镜中之人剑眉凤目,挺鼻薄唇,身着一袭蓝灰色直裰,胸前、后背、乃至衣袖两侧皆绣有银色如意云纹。
墨发高束,佩鎏金镂空发冠,浑身散发着的无与伦比的冷峻与威严。
“干爹,您才刚回来,这又是要去何处啊?”易柏川好奇道。
景盛拽了拽云纹交领,黑眸凝望,薄唇轻语:“葛山村。”
【作者有话说:东厂小剧场——
安子策(叉腰):“你说我不重要是吧?”
景盛:“子策,我说的那都是敷衍之词,当然是你最重要。”
安子策:“哼╯^╰”
景盛:“亲亲^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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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相见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