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晴柔听到声音也从里屋走了出来。
“哥?”
揉了揉惺忪的眼睛,安晴柔走上前把他上下扫视一番,“哇”的一声大哭出来。
“嘘!”安子策余光瞥视门外,食指贴在唇上,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示意她声音小些,以免惊扰他人。
“哥,那个死太监有没有对你做什么?”安晴柔一边擦抹眼泪,一边低声问道。
景盛逼迫兄长和他结为对食,又把爹爹气到急火攻心,再加上他恶名在外,安晴柔对景盛的印象十分不好,在她眼里,景盛一直都是大奸大恶之人。
“我没事。”
安子策对着安晴柔舒心一笑,温柔地将她的碎发撩至耳后,“景盛平日里待我不薄,并未有过非礼之举。”
安晴柔松了一口气,杏眸微垂,“东厂之人个个凶神恶煞,景盛更是恶贯满盈,空长一副俊俏皮囊,心肠却极其狠毒,我担心他对哥哥……”
微黄的灯火闪了一下,安晴柔欲言又止,“哥哥没事就好。”
安夫人搀扶着安漠来到二人跟前。
“我今日前来就是要带你们离开的。”
安子策抬眸,“此处不是说话之地,咱们还是尽早离开。”
此话若是出自他人之口倒显得有些轻率,但熟悉安子策的人都清楚,他从不做无准备之事,想必此事亦是经过周密布置,十拿九稳。
几人相视一眼,略一点头,异口同声道:“好!”
推开房门,月光隐匿在云朵之后,门口的守卫吃了安子策带去的食物,皆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呼呼大睡。
安子策取来早前藏匿于树下的衣物,为他们换穿上东厂番子的衣帽,随后带领着几人朝着大门方向行去。
***
脚踩落叶发出“沙沙”声响,在这静寂无声的黑夜里,所有细微之声都被放大。
因有腰牌在手,一路畅通无阻。
安子策一直以来都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也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若是将这场相逢比作棋局,所有人都是置身其中的一枚棋子。
安子策亦是这其中的棋子,但他却不是一个只会任人摆布的棋子。
他时刻关注棋局动向,欲伺机而动,不会放过任何可以扭转全局的机会。
从某种意义上而言,他亦是掌局者。
但他却打心底里厌恶这种尔虞我诈,算计他人的生活。
轩王也好,景盛也罢!若是可以,他不想与任何一方有所牵扯。
即使景盛对他照顾有加,但他们终究不是一路人。
一个是手握重权的宦官,一个是欲隐居避世的闲人。
此间种种,尤为清醒。
既然目的已经达到,也就没有留在此地的必要。
“哥,我们这是出来了吗?”
几人出了东厂向北而行,安晴柔仍感觉自己像是在做梦。
“是啊!”虽是这般回答,安子策的眉心却蹙成一团,他紧握手中的腰牌,陷入深思。
景盛离京、东厂腰牌、无人阻拦……
这一切似乎都进行太过顺利!
事出反常必有妖,如此顺利反而怪异,顺利到似是有意为之!
安子策回眸望去,明月高悬枝头,树影轻斜,灯笼随风摇曳,星火通明,看上去平静又富有遐想。
他的心里却隐隐生出一丝不安。
“咳——咳——”
安漠握拳抵在唇间轻咳,见安子策止步不前,回头道:“策儿,还不快跟上。”
“哥,咱们还是快走吧!”安晴柔正了正头顶的帽子,同样催促道:“过时若是被景盛发现,咱们可就走不了啦!”
“这就来。”
安子策将腰牌收入怀中,同样收起心中的疑虑。他的睫毛轻眨,泛着皎月的银霜,无论如何,眼下他都没有退路,只得踏步向前。
暮色夜空,失落一角的星辰正隐隐闪烁光辉。
待几人离开后,树上的黑影悄然落地,冷眉凝目,“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