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道里的秦军很快冲上七盘岭,而后又快速奔下山岭,冲向数里外城门大开的褒城。雨幕不但遮挡了视线,还隔绝了声音。直到为首的景骅等人冲到城门口,城门口的楚卒仍不知发生了何事。
“为何不守?为何不守?”冲入城内见城内楚卒与庶民一同雀散的景骅禁不住发问,可惜没有人回答他的问题。包括他他的麾下,所有士卒急不可耐的开始收割首级。整座褒城并甲士驻守,也未曾设备,秦军从北门攻入,恐慌的庶民从南门、东门、西门逃出褒城,又或死死关闭自家大门,藏入屋角落恐被秦军发现。
“白将军,荆人有诈!”白林晚一步入城,一看到白林,景骅就禀告道。
“何以有诈?”白林问道,语气并不肯定。
“褒城重地,何以不守?”褒城扼控着整条褒斜道,这样一冲就冲进来了,景骅很是生疑。
“荆人不修城池,不设守备,此事多矣。当年武安君攻入郢都,荆人便是如此。”虽然只是条栈道,可短短半个时辰,苏复的尉已经全部出谷,后续几个尉正在陆续出谷。刚刚入城的右校黄垄并不赞同景骅的判断。
“若非城池不备,为何城内也无多少人丁。”景骅的观察非常仔细,一入城就发现城内城外人极少。
“有何可虑,一问便知。”黄垄仍不相信景骅的判断,他高喊道:“来人!虏数人来此相问。”
判断不如询问,很快秦军便砸破房门,抓来几名褒城邑人。兵荒马乱,邑人烂泥一样被士卒拖了进来。一个大哭不止,剩下几个一边哭一边求饶。
“我问你……”问话的是白林,可惜他的声音太小,这几个邑人毫无反应。旁边的黄垄上前将大哭的那个一剑刺死,又斩下首级,剩下几个才止住哭声,不过身体颤抖的更加剧烈。
“邑内为何无人?”白林见黄垄杀人微微皱眉,但这些都是男子,首级本就是秦军的军功,他可以训斥黄垄,却不能训斥全军士卒。
“邑、邑内……”一个稍微镇定一些的人抬起头来,然而他实在是害怕,牙齿咯咯直响。
“你等也是我大秦的子民,有何恐惧。”黄垄脸色一变,此时他的剑还是滴血。
“邑内为何无人?”白林再问,目光中含着鼓励。
“乃、乃……”此人终于鼓起一点点勇气,“乃沔水中多、多死人,荆人要我等至南郑……”
“至南郑如何?”白林追问道,提着的心微微放了下来。
“至南郑收敛死人。”话一说开就顺畅了,此人继续道:“我等惧怕是以未曾前去。”
“原来如此。”白林缓缓点头。两军舟师战于沔水上游,死者漂浮水上,顺流而下,沮邑人少,确实只能在南郑这种大城捞起收敛。
“将军,我等乃是大秦的子民,心向大秦,从未帮过荆人……”南郑盆地百余年来一直是秦国的城邑,城内丁口即便是土人,说的也是秦语。此人只想活命,生怕脑袋被秦卒砍了去做了军功,连忙喊起了大秦。
白林没有答话,拖他们进来的士卒又把大哭大喊的他们拖了出去,一出城邑府,数声惨叫后耳根子便彻底清净了。一干将率好像什么也没有听到,此时护军未至,官吏也还未到,褒城还是新占的敌城。既是座敌城,士卒砍几个首级自然是没什么大不了的事,只要他们不要自己人砍自己人就行。
“荆人无备也。”稳重一点的都尉苏复说道,一侧的黄垄看着景骅哼了一声。
“禀将军,褒水桥梁已架好。”七盘岭、褒城都在褒水西面,南郑则在褒水的东面。白林未入城时便吩咐部下架设桥梁,东门码头上舟楫众多,褒水不过几十步宽,架桥并非难事。
“城内可有粮秣、辎重?”白林再问。他还不清楚南郑的情况,要攻南郑,总要冲车云梯。
“禀将军,正在大索,褒城乃小邑,便有粮秣,亦当不多。”白术答道。
“将军,既然桥已架好,我军当速速进兵南郑,晚之荆人设备……”黄垄心中念着战功,屁股上好像生了钉子,根本不想在褒城久待。
“死人首级也要!”苏复鄙视黄垄一眼,清楚他的用心。
“你!”黄垄被他说中心思很不高兴,可他是右校不是都尉,只能委屈解释道:“我等若是不要,其余各尉亦要争夺,与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