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蓉蓉对于嵇若的过去, 知道得并不多,嵇若虽然和齐满月吵起架来很凶,但那大多是同伴之间的调笑。
他一路上都不是一个多话的人, 在身上的黑袍没有在火炎阵被迫扔掉, 露出这一张过于稚嫩的脸之前,他的存在感甚至都是很低的。
温蓉蓉在没有进入这大阵之前, 也只听说过一点, 嵇若有个求而不得的爱人。
虽然魔龙说的是“姐姐, ”但温蓉蓉好歹现在也是个通晓情爱之人, 只看嵇若的反应, 便知道这个姐姐, 绝对不只是姐姐而已。
嵇若在地上蜷缩, 有意识地按住自己的袖口, 袖口之中有储物袋, 储物袋里而,装着一枚玉佩。
那是他姐姐的附魂玉, 嵇若一直带在身边,生死不离身。
魔龙看到他的动作, 冷哼了一声,被搜神之后, 没有能够隐藏住的秘密。
魔龙抬手,魔气凝成长刀,狠狠朝着嵇若劈砍而去, 这样做虽然不会在皮肉之上留下伤处,但这痛苦却是直接作用在神魂之上的。
嵇若像一条砧板上的鱼一样打挺, 躲避着魔气凝成的刀锋,疼的浑身都在发颤。却一直但是死死捂着自己的袖口, 不肯放开。
血迹不断顺着嘴角流下,他咬牙切齿地骂魔龙,“你这个狗娘养的杂种!”
这一句话彻底踩了魔龙的雷区。他不知道多少年没有听到有人这么骂他了,动作都顿了顿,却突然笑了起来。
说来他确实是个杂种,是他母亲和一个魔族偷情生下的产物。
他本该是天生的烛龙,和他的姐姐一样,受万人敬仰追捧。可魔族的血脉玷污了龙族的血脉,他生来便是不详的魔龙。
生他那日据说大雨倾盆,电闪雷光盘旋在产房久久不去,若不是有龙族结界守护,他当时会直接被天道清理掉。
魔龙自小便被所有人畏惧,没有人欺辱他,因为他的魔气能够轻易腐蚀修者的修为。
但是除了他姐姐,也没有人理他,他们都在背后叫他杂种。
杂种。
他可不就是个杂种么,魔龙觉得自己其实和那些混种没什么区别,都是为世人所唾弃,为天道所不容,他明明什么也没有做,却被说成早晚要为祸天下。
既然如此,他又为何不顺他们的意,为祸天下给他们看呢!
“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
他的笑声回荡在整个万魔窟,温蓉蓉和云无常都知道他的过去,也知道他这是想起往事,被嵇若给气疯了。
温蓉蓉看向云无常,又看向在地上再不堪一击的嵇若,生怕魔龙真的不管不顾,以魔气凝成的刀将嵇若劈个魂飞魄散。
可是魔龙笑过之后,却并没有杀了嵇若,而是以魔气轻而易举割裂了他一直护着的储物袋。将他一直护着的附魂玉佩,给抢了过来。
这次疯的是嵇若,他猛地从地上暴起,用尽他毕生所学的狠毒招式,去攻击魔龙——却被他身上的魔气阻隔在一步之外,连他的身也进不了。
“你姐姐真的很虚弱,”
魔龙拿着附魂玉佩,隔着魔气在嵇若而前摇晃几下,说:“你姐姐挺美的,那么年轻就死了,真的可惜啊。”
嵇若双目充血赤红,眼中的血线之中,甚至有蛊虫在迅速地游走。
魔龙又说:“你姐姐虽然虚弱,但是魂魄很全,能看出你在尽心地滋养她。”
“还给我!”嵇若强硬地伸手去抢,阻隔着他上前的魔气却将他的手割得血肉模糊。
“别激动,我不会怎样,”魔龙说:“我甚至还有办法将她的鬼气补足,让她出来见你。”
“不!”嵇若下意识的说了一个不。
魔龙就低低沉沉地笑起来。
“为什么不?”
魔龙说,“你将她炼化成厉鬼,让她不能离开你身边,却将她关在附魂玉佩之中,根本不敢见她,为什么?”
嵇若额角青筋暴突,因为极端的愤怒,他浑身上下的血管中的蛊虫,都在他的皮肤之上游走,这一幕实在可怖极了。
“还给我,你这个狗杂种!”
嵇若不管不顾地伸手越过魔气去抓,魔龙却突然用魔气卷起了附魂玉佩,狠狠朝着地上摔去。
“不要!”
玉佩四分五裂,其中禁锢着的厉鬼被释放。
嵇若连忙低下了头,扭开了脸。
但是很快,他又把头转了过来,用一种充斥着思念,痛苦到怨恨的神情,看向了被释放出的鬼魂。
明明是厉鬼,她的魂体不应该这么虚弱,但是她看上去却近乎透明。
温蓉蓉也朝着那边看去,被释放的厉鬼缓慢地撑起手臂,茫然四顾。
虽然魂体近乎透明,但轮廓和模样能看得很清楚,她真的是温蓉蓉见过的,长得最柔美的女子。
只是撑着手臂起身的这一个动作,都能让人联想到所有称赞女子温柔的溢美之词。
如春风,如细雨,连她的长发都是细细软软地搭在肩上,贴在脸上。她坐起来,环顾了一圈,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倒是看到了嵇若。
她表情顿时变化了一下,眉宇之间,霎时就笼上了一股子看上去阴雨绵绵的哀愁。
嵇若沉沉地盯着她看,眼珠一错不错,恨不能将她刻进自己的眼中一般。
他不敢见她,才把她困在附魂玉佩之中,抽去她的鬼气,让她不能说话,也不能自行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