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赛前的最后一个周末,祁暮云照常陪着叶雪乔在图书馆里学习,叶雪乔在走廊接了叶彻打来的电话,回过神才发觉祁暮云也跟着他出来了。
“爷爷打来的?”
“嗯。”叶雪乔说,“给我加油的,让我明天平常心,能考几分是几分,别太有压力。”
“紧张吗?”
“兴奋。”叶雪乔笑笑,“万一我考得比祁暮云还好,我是不是就能上新闻了?”
祁暮云摇摇头,说道:“我已经没家庭地位了,我得捍卫住我的学术地位。”
“呵呵,你休想。”
他见叶雪乔神色如常就放了心,他老婆确实是个干大事的人,做什么都波澜不惊。
但他心里也明白,没有人天生是这种性格的。
叶雪乔从小到大经历的比别人多,受的苦也多,自然要沉稳一些。可是叶雪乔明明受过很多委屈很多苦,却还是很温柔地为身边的每一个人考虑。
祁暮云神色逐渐也变得温柔,他看向叶雪乔的目光里全都是溢出眼眶的爱意,他说:“乔乔,考完试我们去马格尔岛看星星吧?”
叶雪乔出事的航班,就是飞往挪威的飞机。
他其实想去看星星已经很久了,但他从未说过,祁暮云也不知道。
直到他签了离婚协议书,他觉得自己似乎无牵无挂了,第一件事就是去看星星,这是他少年时代被埋葬的梦,但这个梦还是没有实现。
叶雪乔想起过去,轻轻弯了弯嘴角,他没有直接回答祁暮云,而是说:“我今晚要早点回去睡觉,你也早点睡吧,明早还要赶高铁。”
祁暮云也没在提这个事情,而是给老婆充足的时间考虑。他点点头,又趁机摸了一下叶雪乔的兔耳朵,说道:“好。”
次日一早,竞赛班的少年们都坐上了滨海市去往洪城市的高铁。
也就是在这一天,物理竞赛正式拉开帷幕。
一路上孙连景都在紧张地搓手,一向沉稳的高鹤楼戴着耳机,也露出了几分焦虑的神色。老王坐在他们身边,鼓励道:“你们啊,还是小。这才哪儿跟哪儿呢?努力就好,决定人生的机会并非只有这一次。”
“但是,这次比赛很重要。”孙连景终于开了口,“高二这回要是没戏,明年就难说了,现在的计划本来就对竞赛生不太友好,拿不到省一,唉……”
“别这样想,考试前别想结果,你想了也没辙啊。”
“哎……”
“谁再叹气,一口气十块钱。”老王翘起二郎腿,“谁也不许叹气啊!”
叶雪乔和祁暮云并排坐在一起,自从上了高铁就一直戴着耳机闭目养神,祁暮云也睡了一小会儿,就这一小会儿,他又梦见了二十三岁的叶雪乔。
叶雪乔坐在一片晨光里,神情落寞地看着空荡的房间,然后缓缓起身去了书房。
接着,他从书架上拿出一本《黑洞》认真阅读了起来。
朝阳金色的光芒洒满了叶雪乔的身体,他一动不动地看书。祁暮云缓缓走到了叶雪乔身边,轻声说:“乔乔,对不起,没能早点发现你喜欢这些。”
那个二十三岁的叶雪乔没有看他,而是专心看着书。此时他的手指上还戴着那枚玉石戒指,祁暮云这才发觉,曾经他以为的承诺,却是禁锢住叶雪乔的心灵枷锁。
列车一阵颠簸,叶雪乔醒了过来,身边还在睡的祁暮云突然轻声说了句梦话:“老婆。”
叶雪乔迷惑地看着祁暮云,心道这狗狼不会梦到他了吧。
祁暮云缓缓睁开眼睛,突然握住了叶雪乔的手,说道:“乔乔。”
叶雪乔被捏的太紧,皱着眉头说:“怎么了?”
“弄疼你了?”祁暮云忙松手,“我梦见你又不理我了。”
叶雪乔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只是一直注视着祁暮云,但手却轻轻握住了祁暮云的手。
有些人对于感情总是慢半拍,祁暮云这才明白自己的种种行为有多混蛋,他垂着耳朵,说道:“我在梦里跟你道歉,后悔没早点发现你喜欢物理,不过这辈子我会跟你一起努力的。”
叶雪乔笑笑:“行吧,态度改得不错。”
下车时祁暮云帮叶雪乔把行李拖回了酒店,一路上他拎着俩箱子,连口大气儿都没喘,身体素质也是够好。
老王从祁暮云身边经过,说道:“哎!祁暮云,你怎么地,还要睡人家雪乔房间里啊?”
祁暮云愣了愣,忙说:“不不不,我只是帮忙搬行李。”
老王:“哦,我看你有那种趋势,你可做个人吧!”
祁暮云甩甩狼尾巴,恋恋不舍地对叶雪乔挥挥手,说道:“乔乔,那我走了,你早点睡,明天加油。”
叶雪乔点了个头,关门之前回眸看了看祁暮云,祁暮云果然还没走,竟站在他房间门口像个保镖似的看他进门,似乎想等他关门了再走。
叶雪乔没忍心,回头说:“你也加油。”
祁暮云露出了一个满足的笑容,还真像条大狗狗,一点也不凶。
不知为何,这次考试明明很重要,但叶雪乔没有什么真实感,直到他坐在陌生的考场上,做着陌生的习题,他心情也很放松。
这次考题题量很大,汽车轮子、自行车链子、电梯,全都考到了,叶雪乔密密麻麻地写满了一张演算纸,算的手疼。但答的还挺顺利,竞赛考试的题目都很灵活,复赛更是这样,要说难也不难,总有人能做出来。
叶雪乔走出考场时人很累,但他发觉祁暮云站在人群中等他,心情突然有些好。
附近有人看祁暮云长得帅,围在一起要祁暮云的微信号,祁暮云摇摇头,指了指正向他走来的叶雪乔,说道:“这是我的宝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