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陈眠生说, 同药堂的药材一直都是从云清州那边运过来的。
每月一次,随着药堂生意逐渐好起来后,消耗的速度也就快了许多。
这天, 刚好到了该运送草药的日子。
马车抵达的时候, 已经快接近药堂打烊的时间。
药堂里依旧有人来, 顾五和阿初都忙着在后院卸货清点药材,给病者拣药的事则落在了陈眠生的身上。
斐颜收回目光,正想要去帮陈眠生的忙。人还没来得及起身,吴屠夫的声音就在这时从药堂外传了进来:“斐姑娘,原来你还在呀。”
斐颜动作一顿, 抬头看向吴屠夫, 点头致意一番:“您有事找我?”
“没错没错,俺想请你去帮我儿看看病。”吴屠夫道。
“今儿个肉摊生意好,俺忙到现在才闲下来。这不,刚回家就听我那婆子说我儿好像受寒发了烧。他本就身子弱,折腾不起, 想来想去, 也就只有劳烦斐姑娘你辛苦跑一趟。”
斐颜在同药堂当了这么些天的坐诊大夫, 上别人家看病这种情况也不是第一次。
闻言, 她颔首应下。
“那您稍等,我收拾下东西, 再去和我表哥说一声。”
另一边。
陈眠生见斐颜开始收拣药箱,再轻飘飘看吴屠夫一眼, 结合方才他通过设定听到的斐颜所说的话, 大概也能将吴屠夫的来意猜个七七八八:“你要去吴叔家?”
斐颜点点头,装模作样比划几下,小声道:“他儿子生病了, 折腾不起,我去他家更好一些。”
陈眠生侧眸看了眼天,眼眸微微眯起:“天快要黑了,要不你等我一下,待会儿我陪你去?”
“没关系,我现在对东风镇已经很熟了,找得到回小院的路。待会儿你就让顾五陪你回去吧,我会快些回家的。”
斐颜眨眨眼,回头瞟一眼吴屠夫着急的神色:“那我就先走啦。”
陈眠生望着斐颜离开药堂的背影,又侧眸看向昏暗的天色,薄唇微抿,半晌才转过身来,继续给下一个病者拣药。
吴屠夫的家离东街不远,斐颜跟着他,不多时便到了他家。
斐颜早先就听陈眠生说过,吴屠夫家里有两个儿子,大儿已到了成婚的年纪,而小儿阿松却才七八岁大,自出生起便体弱多病,被烈日一晒就能中暑,被寒风一吹就能染上风寒。
最初斐颜听到这些的时候,还觉得是陈眠生的说法太过夸张,直到真正见到了阿松,给他把上了脉时,才发现陈眠生说的那些的确不假。
阿松呈现出来的脉象很弱,明明已经是个七八岁大的小童,但气血不足,脉象虚软无力,再加上近来绵雨不断,染上了风寒,脉象更呈浮紧虚弱。
在斐颜把脉期间,吴屠夫和阿松的娘吴张氏一直候在旁边。
见斐颜沉默好久都没有说话,吴屠夫不免有些着急:“斐姑娘,你看出啥来没有?”
斐颜收回手指,朝吴屠夫露出一个宽慰的笑容来。
“您放心,令郎只是感染了风寒,并未什么大碍,我给他开两付药便好。至于令郎的身子,我再开个药方,您照着药方上说的为他调理一段时日,虽说我不能保他能和其他同龄的小儿一样,但至少应该也能有所好转。”
斐颜说完便稍稍偏过头去,暗自咂了咂嘴。
这文绉绉的话风说起来可真拗口。
吴屠夫自然没有注意到斐颜的小动作,一听阿松的体弱也能得到改善,瞬间激动起来,忙道:“那真是太感谢斐姑娘你了。”
“吴叔你不用跟我这么客气。”斐颜说着,翻出随药箱带来的纸笔,开始一笔一画地写起药方。
不得不说,好在每日有陈眠生督促着她练字,斐颜现如今写出来的字虽仍远远比不上陈眠生的水平,但总算是看得过去了。
她三下两下就将药方写好递给吴屠夫,再从药箱里拣了几株预备的草药,小心用黄麻纸包好:“今天先给阿松服这一付药就好,剩下的吴叔你可以等到明日再去药堂拿。”
吴屠夫连忙点头称是:“多谢斐姑娘。”
斐颜又重新将药箱背回背上:“既然这样,那我就先告辞了。”
然而春雨连绵,等到斐颜推开房门的那一刻才发现,屋外面竟不知从何时起下起了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