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怪病冬季频发,属晨时咳得最凶最厉,但近来别说是平时了,就连初起时也像是没事人似的,原先走几步路就会觉得乏累,近些日子这种情况也好转了不少。
“许是冬季快过去了吧。”陈眠生说。
“仆跟在公子身边这么些年,公子身子骨的变化仆还是看得清楚的,”顾五微微勾唇,“不知道公子是否还记得涂选。”
说到涂选,陈眠生眉心几不可察地微蹙了下:“自然记得。”
“仆记得先前涂选说过,那些病者虽来药堂抓药,但药方未变,病却奇迹般地好了,现在公子您的病也有了好转,说不定苍天在上,真是有老天保佑呢。”
陈眠生翻书的动作一顿,他虚眯了下眼,表情若有所思。
从屋门的位置往外看,正好能透过缝隙看到院内一角。
小橘猫正在绒绒雪地里玩雪玩得痛快,约莫是注意到了他投过来的视线,毛茸茸的大尾巴一扬,立马屁颠屁颠地三下两下飞奔过来,直愣愣地扑进他的怀抱。
陈眠生眉目柔和,轻轻将小橘猫揽进怀里,小橘猫的鼻尖上还蹭了点晶莹雪花,看上去喜人得很。
他很轻地弯了下眼,温热指腹覆上,轻轻将那点雪拭了去。
而后斐颜听见他说:“世间哪有那么玄乎的事,其中定有些什么你我不知道的隐情。”
玄乎?什么玄乎?
她好奇地仰头望向陈眠生,乌黑水润的眼睛眨巴几下,像是在问“你们在聊什么呀”。
然而顾五很快恭敬比划了一个“公子说得极是”的手势,这个话题也就此终结。
将一切打整好后,顾五就离开了小院。
陈眠生没强留他,照旧在灶台上支好药罐煎煮今天的草药,转身去准备晚食。
斐颜趁着其间空档,麻溜跳上灶台,毛茸茸的肉垫往药罐上一放,爪心蓝点微亮,便将要添加的草药混合进了药罐里。
沸水翻滚蒸腾,那几株草药很快和原先的草药混搅在一起,倘若不仔细看的话,压根看不出异样。
做完这些后,斐颜满意地跳下灶台,大摇大摆地往里屋走,等着陈眠生来唤她吃饭。
当陈眠生取出肉食再转过身来时,柴房里已找不见小橘猫的身影了。他敛着眼尾,踱步走到药罐面前,黑眸微微垂下。
草药得煎半个时辰往上,此时药香味还未完全飘出,陈眠生抿了抿唇,面色平静地熄了火。
药罐里沸滚的水很快停下,他将棉帕搭在支柄上,将药罐移到光线更好更亮的地方。
汁水已透出浅浅的绿色,陈眠生用木筷轻轻搅拌几下,能将其中的药材看得更加清楚。
看清里面的内容物后,他瞳孔微微一缩,虚眯了下眼。
他虽然不通药理,但可以确认的是,药罐里的确多出了几味陌生的草药。
由于和其他药材的外观太过相似,平日里熬煮的时间又太久,以至于以往倒废弃药材时,这些草药都混作了一团,他居然都没有发现其中区别。
恍惚间,方才顾五比划的那些手势再次浮现在他脑海里,与此交织着的,还有自家小猫儿独有的橘色身影。
陈眠生眉心微微蹙着,闭了闭眼,好似被什么东西困扰住了。
良久,他才又默默将药罐放回到灶台上支好,神色恢复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