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小橘猫接进怀里后,陈眠生抬手覆在她的背上,一下一下顺着她的毛,直到小橘猫的情绪彻底被安抚下去了后,他才慢悠悠抬起眼。
“涂掌柜此番找我,不知有何贵干?”
涂选咽咽口水,闻声回过神来,对陈眠生的态度也肉眼可见地好了不少:“自然是有要事同陈掌柜商量。”
他话说到一半,又看一眼四周,有意压低了声音:“不知陈掌柜这儿是否有什么僻静点的地方?”
顾五将话如实转告给陈眠生。
陈眠生敛眸沉默两秒,而后站起身来,抱着小橘猫往后院的方向走:“涂掌柜请跟我来。”
涂选就跟在陈眠生身后,看见陈眠生背影处露出来的橘色尾巴时,还有些心有余悸。
他咬咬牙,心想今后定要找个机会让这只猫好看。
同药堂的后院里有一处凉亭,亭中摆着石桌,先前同药堂生意还算惨淡的时候,陈眠生就爱坐在这里看书品茶。
即使近日忙了起来,他也嘱咐过阿初每日都要来这打扫,所以还算是个方便交谈的好地方。
陈眠生引着涂选相对而坐,顾五则立在陈眠生身侧,负责两人间的交流。
“涂掌柜,有话请讲吧。”陈眠生说。
涂选:“想来陈掌柜已经知道,近来很多人来你这同药堂抓药,都是出于以前抓过药,却一直没能治好的原因。”
陈眠生看罢顾五的手势,不轻不重地“嗯”了一声:“涂掌柜为何突然说起这个。”
涂选:“难道陈掌柜不想知道背后的原因么。”
陈眠生抬眼反问:“涂掌柜知道?”
涂选嘴角扬起的弧度扩大,脸上显露出几分不加掩饰的得意之色。
“当然知道。也不怕同陈掌柜讲实话,那是因为我早就同镇西的曲大夫商量好了,他在给病者开药方时,将药方做点小小的变通,这样病者的病不会痊愈,自然就会长期以往地来药堂抓药。”
说到这里,涂选狭小的眼睛微微眯起,伸出两根手指搓了搓,做了个“钱”的手势。
“而东风镇的药堂不过寥寥几家,数我的百善堂离曲大夫的医馆最近,这样大多人都会在拿了药方后到我的药堂抓药,药堂赚的钱也会多上许多。”
几乎是在涂选声音落下的一瞬间,斐颜就按耐不住自己的脾气,作势又要窜出去抓他的脸。
难怪来同药堂的部分病者的药方或多或少都出了问题,原来原因压根不在于大夫的医术精湛与否,而是涂选和他口中的那个曲大夫为了赚钱搞出来的鬼把戏。
为了钱而将病者置之不顾,这是斐颜想都不敢想的事情,所以在最开始产生怀疑的时候,也压根没往这种可能性上想。
而涂选竟然能以这种事不关己的语气笑着将事实讲出来,真不知道这人的心究竟是用什么东西做的。
眼看着小橘猫跐溜又要窜出去,陈眠生眼疾手快地拎住她的后脖颈,在看罢顾五比划完的手势后,他敛着眼尾,眼神逐渐冷了下去。
陈眠生给人的印象一直是谦逊有礼、温润柔和,此时眼尾微微下垂,视线缓缓落在涂选身上时,反而有种不怒自威的味道。
但顾五好歹跟在他身边太久太久,一眼就能分辨出来,他家公子这是真真动了气。
只是陈眠生没有先回答涂选的话,反而先垂首凑到小橘猫耳边,语气很轻地哄她:“小橘子乖,我会处理好的,你先不要急,好不好?”
斐颜本在气头上,猝不及防听见陈眠生这番话,扭头对上他深邃的眸子,那抹怒气竟神奇般地降了下去。
以她对陈眠生的了解,陈眠生断然不会和涂选成为一路货色,可既然涂选能找上门来,显然就是做好了不怕陈眠生将此事说出去的万全准备。
她不知道陈眠生能怎么解决这件事。
但既然陈眠生这样说了,那她就选择相信他。
察觉到小橘猫的脾气缓下去后,陈眠生微不可见地弯唇笑了下,而后收敛起笑意,抬头看向涂选:“所以,涂掌柜为何要和我说这些?”
涂选警惕地看橘猫一眼,确定它不会再扑上来后才道:“当然是来和陈掌柜合作的。”
“其实我有一点始终不明白的是,按理说,那些病者即使是在陈掌柜这儿拿了药,但药方本质依旧没变,为什么病却好了呢?”
涂选说着,眼里露出几分狡黠。
“难道说,是陈掌柜的同药堂请了哪位厉害的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