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汤算不得好喝,由此可见,陈眠生在厨艺这方面还是逊色了些。
不过斐颜倒是很给面子,将那碗鱼汤连带着鱼肉吃了个精光,碗干净到不需要陈眠生再洗的程度,吃完后便心满意足地卧在他脚边打滚晃尾巴。
陈眠生刚准备好晚食,见小橘猫可爱得很,伸手想去揉两下她雪白的肚皮。被小橘猫一爪子无情拍开后,又神色自若地转去捏她的耳朵,问:“摇尾巴是吃得开心的意思么。”
小橘猫的尾巴摇得更欢。
陈眠生弯眼笑起来:“怎么跟小狗狗一样。”
斐颜晃着的尾巴一僵:“?”
说谁呢说谁呢,你才像狗。
陈大狗,啊呸。
瞧见小橘猫说炸毛就炸毛,陈眠生笑意更甚,然而笑声闷在喉间,忽地又剧烈咳嗽起来。
看,遭报应了吧。
斐颜皱皱鼻尖,虽然刚被陈眠生拿去和狗做了比较,这种时候还是乖乖走到他身边,毛茸茸的小脑袋贴着他的衣角,担心地蹭了又蹭。
“不碍事。”刚咳嗽过的嗓音低沉嘶哑,陈眠生平复好呼吸,起身去拎挂在灶台边的鲤鱼。
他今天只给小橘猫煮了一条,剩下的那条鲤鱼还能慢慢养在水桶里,留着以后熬汤喝:“这条过几天再做给你吃。”
陈眠生想了想,又补充上一句:“小橘子乖一点,别把水桶碰倒了。”
毕竟自家小橘猫的破坏能力是有目共睹的,说不准哪日趁着他睡觉的时候,小橘猫就能“一不小心”将水桶弄翻,届时鱼若是因缺水被折腾死了,那熬出来的鱼汤肯定就没今日这么新鲜。
斐颜不满地甩甩尾巴,说得像她多能捣乱似的。
见他目光望过来,她转念想到昨天被撕毁的经书、子夜时分被弄得乌烟瘴气的柴房、方才被翻乱的书房,咬咬牙还是将脾气压了下去。
算了,陈眠生这话好像也有那么几分道理。
陈眠生给自己准备的晚食是一盘清淡的素青菜和白米饭。
斐颜绕着餐桌转了一圈,她鼻息间还萦绕着鱼汤的清香,一时间有几分心虚。
怎么搞得像是因为她而克扣了陈眠生的饭食一样。
她拽着陈眠生的衣角走到水桶边,肉垫在桶沿上拍了拍,昂起猫猫头盯着陈眠生。
陈眠生垂眸看一眼还在水里活蹦乱跳的鱼,揣摩了一番小橘猫的意思后,难得板起张脸摇了摇头:“不行。”
斐颜一愣,怎么就不行了,难不成陈眠生不爱吃鱼。
她眨巴几下眼睛,眼睁睁看着陈眠生那张脸一步步在眼前放大,略微冰凉的指尖忽地贴在她柔软的腹间揉了揉,然后就听他一本正经道:“你已经吃过一条了,再吃一条会撑坏的。”
斐颜:“......”哈?
陈眠生怎么会这么想她,她是那么贪吃的猫吗,啊?
斐颜气呼呼地扬起尾巴扫开陈眠生贴在她腹间的手,屁颠屁颠跑到餐桌边上,双腿一蹬用力蹦上去,再用爪子使劲拍了拍那盘素青菜。
陈眠生半眯着眼摸摸下巴,斟酌着小橘猫的意思:“你是说,将那条鲤鱼留给我吃?”
小橘猫这才满意地晃晃尾巴。
真是的,跟陈眠生这人交流怎么这么费劲呢。
猫猫头无语子。
陈眠生却笑了:“倒没看出来,小猫儿还挺会关心人。”
斐颜觉得这话怎么听怎么不对劲。
说得像她是只白眼狼似的。
她又来了脾气,还未来得及发作,忽然又被拎进松木冷香的怀抱里。
小橘猫顿时气极,陈眠生怎么动不动就拎她后脖颈,斐猫猫也是有尊严的。
哪知下一秒,陈眠生温热的鼻息落下来,随之而来的,还有他响在耳侧的好听声音:“今日只是意外,忘记买肉回来,明日便不会这样了,不必担心。”
气息喷在斐颜的猫耳朵上,像是陈眠生就紧紧贴在她耳边说话一样。
斐颜霎时浑身一僵,连尾巴都忘了摇晃。
谁......谁担心他了啊。
自作多情。
夜幕悄然降临,屋内寂静。
陈眠生吹熄了烛火,褪去外衣,准备上床歇息。
他刚阖上眼睛,就感觉到一团毛茸茸的小东西紧跟着凑了过来。
答案显而易见的,除了小橘猫有这么大的胆子和本事以外,还能是谁?
斐颜轻手轻脚地跃上陈眠生的木床,往他被窝里钻肯定是不可能的,毕竟她还是个连肚皮都不给陈眠生摸的黄花大闺女,就算是睡在一起,两人中间也得隔一层厚棉被,算是一条特殊的三八线。
她在棉被外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睡下,自以为动作放得极轻,陈眠生不可能有所察觉,紧接着便听见头顶上压下一声轻笑:“怎么又睡上来了。”
小橘猫身形顿僵,被发现后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地往棉被外最柔软最温暖的地方挤了又挤,而后扬起大尾巴盖住猫耳朵,立马往侧边一躺卧下。
猫猫听不见,不要问猫猫。
陈眠生不给小橘猫装聋的机会,修长的指尖在一团浓黑中准确无误中找到小橘猫的脑袋轻轻戳了戳,很轻地挑了下眉问。
“给你准备的小窝睡着不舒服?”
倒也不是。
只是昨天在陈眠生的床上睡过之后才知道这儿有多暖多热乎,有这作为对比,谁还乐意去睡那磕碜的简陋猫窝呀。
陈眠生不知道小橘猫的想法,见小橘猫不理他,秉着不能太纵容这小家伙的原则,干脆起身重新将烛火点燃。
他正准备将小橘猫抱回窝里,扭头就见小橘猫两眼水汪汪、委委屈屈地盯着自己。
那模样太过可怜,就像是有谁欺负了她一样。
陈眠生瞬间就将原则忘得一干二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