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奇都觉得自己进入一种很玄妙的状态。
意识中周围一片黑暗, 阴冷、闭塞,这种感觉令他很不适。
脑袋似乎也是晕晕沉沉的,还伴随着阵痛。
怎么回事?
他还没来得及思考明白, 一股暖意缓缓涌上他的心头。
身体突然间很疲累。
他只想好好睡上一觉。
意识也逐渐模糊。
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再次睁眼时, 入眼的是明亮的水晶灯光, 晃人眼睛。
恩奇都抬手遮住双眼,缓了好一会儿, 才翻个身,侧躺看着躺在另外一边的吉尔伽美什。
金发男子手里正拿着一本书,静静翻看。他看得很认真, 深红眼瞳里一片宁静。
两人都没有说话, 空气之中, 只有纸页被缓缓翻动的声音。
恩奇都支着脸颊,看了半晌, 微微一笑。
这时候,有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你盯着本王还打算盯多久?”过了约莫一个钟头,吉尔伽美什合上书, 低头看着中途悄悄枕在他大腿上的恩奇都, 笑着问道。
“嗯......一天的时间我也是可以的。”恩奇都睁着湖绿色的眼眸, 声音慵懒地回答。
以前无聊时,又因为不能出去乱跑,他就喜欢放空大脑, 发呆。而发呆的时间, 只要没有人打扰,就可以很长。长到王宫里的侍女们都在怀疑恩奇都大人是不是在睁着眼睛睡觉,不然怎么可以做到一天时间动也不动。
不对, 睡觉的人至少还要翻个身,打个呼噜吧。
而恩奇都大人,仿佛已经在那里原地逝世。
吉尔伽美什将书放在一旁,闻言一笑。
他想起以前的日子。
某些时候,乌鲁克的王很忙碌,没有顾得上身边的泥人。等到他忙完,转身就会发现,王座后有一个撑着脸直勾勾盯着他发呆的绿发友人。
第一次他眼神惊讶。嗯,恩奇都这人挺能发呆。
第二次他会嘴角小幅度扬起,有些小得意。看,恩奇都能盯着本王发呆这么久,果然,本王有魅力。
第三次他会嘴角中幅度扬起,内心飞扬。看,恩奇都能继续盯着本王发呆,果然,本王很有魅力。
第四次他会嘴角大幅度扬起,自信感爆棚。看,恩奇都能坚持盯着本王发呆,果然,本王是乌鲁克最有魅力的男人。
......
第N次他面无表情。没办法,被盯了太久,吉尔伽美什内心的满意度已经爆棚到无可再爆。他现在脑子里只有一件事,那就是放着恩奇都这个杀器在这里当壁花,实在是太浪费资源。
还是踢出去干活为妙。
于是,恩奇都的美好发呆生涯正式结束。
此时,吉尔伽美什凑近,注视着恩奇都。
果然,这人又有开始发呆的苗头。
他撩开恩奇都额前的刘海,吻了吻他的额头:“睡醒了,那就收拾收拾起床。”
恩奇都乖乖点头:“嗯”。
虽然好想就这么不动弹,静静躺那么一会儿,但是他知道,现在不是时候。
他起身,换好衣物,准备拉开大门。
转身的那个时刻,眼角余光划过窗边,恩奇都脚步一顿。
卧室里窗帘是笼着的,看不见外面的景色。
但是有一小片玻璃窗没有被遮住,而是漏了出来。往日透明的玻璃,现在已经模模糊糊一片。
他走到窗前,拉开窗帘。瞬间冷亮的自然光渗了进来。
鹅毛般的雪,纷纷扬扬。
“下雪了啊?”
恩奇都抬头,看着天空。
云很厚重,灰蒙蒙的,透不过几丝天光。
只有雨点般密集的白色,透过云层,飘飘坠落。
而地上已经积了一层厚厚的白雪。绿色草地雪色被淹没,远处的白桦树枝上也堆满了雪。
“我......这是睡了多久?”恩奇都有些迷茫,回头询问吉尔伽美什。
在他的意识里,自己并没有昏睡多久,至多不过一天而已。
怎么醒来,原本还算温暖的天气,就一下子变了个样呢?
吉尔伽美什走到他的身边,和他一起看着窗外的雪:“两天。”
“......两天?”恩奇都不禁重复。
“发生了什么事?”
“新世界和这个世界不相容,两个世界碰撞后造成的后果而已。”
恩奇都沉默,果然,那些东西是另外一个世界的生物。
就像伊佐那先生他们一样。
“我们出去吧。”
“嗯。”恩奇都跟在吉尔伽美什身后,想到了什么,问道:“其他人怎么样?”
“有本王在,他们的安危自然没有问题。”
吉尔伽美什挑眉。
“是的是的,我们好着呢!”活泼的女声从远处传来,伴随着的还有欢快的脚步声。
“小恩,好久不见!想不想我?!”黑发少女一个冲击,挂在恩奇都身上。
“直美!”恩奇都接住她,笑着道。
“是我是我!呜呜呜,小恩,我好想你啊~”谷崎直美一脸满足地吸着恩奇都,可惜还没吸几口,突然脊背发凉,毛骨悚然,浑身僵硬无比。
遭了!
我好像忘记了什么可怕的人!
她像个机器人一样,僵硬转头,正好撞上一双猩红眼瞳。
谷崎直美艰难地咽下口水。
“那个……哈哈,你好啊……”她抬起手,僵硬地打了个招呼,又僵硬地把自己从绿发少年身上撕开。
谷崎直美扶着墙壁,咬着手帕,心里泪流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