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并未放下帘帐,此时正倚靠在床头,执了一本书在看。看着她的目光并不意外,就好似先前便听见了她的动静,知晓她往这边来了。
许知雾被他的目光笼罩,顿时有种原形毕露之感,立在原地手足无措。
“阿雾,睡不着?”
她一听,简直连滚带爬地顺着台阶下,忙不迭点头道,“对对对,是睡不着。”
哥哥便笑着让她过去,拉了她的手,让她猝不及防地坐在了怀里。
而后将手里的书卷搁在了一边,抱着她说,“哥哥陪阿雾说说话,若是困了,在哥哥这边睡也无妨,毕竟你我已订了亲。”
许知雾嘴角上扬了下,而后压下来,做出勉强模样,“这,不太好吧?”
“没有什么不好的,无人敢说阿雾的不是。”说话的时候,温热的气息直往她耳畔扑,“夜里凉,阿雾进来。”
谢不倦没有说得很明白,许知雾却立马会意,将双脚抬起来爬进床榻里侧,而后飞快地钻进了哥哥的被窝里,暖融融的,叫她不自觉喟叹一声。
她闭着眼睛往谢不倦怀里拱,嘴里含含糊糊道,“小时候就觉得哥哥这边很暖和,所以总来,原本睡不着,到哥哥这里就能睡着了……”
谢不倦眉眼柔和,拍着她背,“睡吧。”
“哥哥你等我睡了再睡啊,不然我有点怕。”
“嗯。”
过了会儿,许知雾又说,“哥哥,我们熄了灯吧,好亮。”
谢不倦又说,“好。”
遂起身将烛火一一吹去,屋里顿时陷入黑暗。
这不符合谢不倦惯常入睡的环境,于是黑夜中他越发清醒了。抱着许知雾软乎乎的身子,谢不倦睁着眼睛睡意全无,于是借着一点微弱的月色往阿雾的面上细细地瞧。
她闭着双眼,唇角微微翘着,模样娇俏精致,瞧上去便是娇生惯养的,什么也不缺的姑娘。
阿雾没有经历过苦难,谢不倦也并不打算让她经历,他想要让她一直一直这样下去,天真一辈子。
他温柔地将她揽紧了些,便感觉怀中的少女呼吸微乱,想来是还没有睡着。
谢不倦垂首凑近她,轻轻啄了她的唇角,阿雾的眼睫颤起来。
他笑着,手掌从她凹下去的腰肢缓缓上移,一句低哑的“可以吗”轻声溢出。
许知雾紧闭双眼,脸颊通红,极细微地点了头。
秋季是采棉花的好时节,雪白蓬松的模样极惹人爱。
棉花吐絮后越发地膨大了,伸手一拨,便颤巍巍地摇摆,一手握去,满手的柔软。
在棉花上亲上几口,也不用力,并未留下什么痕迹,只余温柔的触感。
她闭着眼睛任他施为,最后哥哥克制地合上她的衣襟,亲了亲她的唇角,“睡吧。”
许知雾松了口气,浑身都出了些汗,手心脚心热得一个个钻到了被子外头,可是哥哥竟又将她的手脚都拢了回去,将她盖得严严实实。
许知雾再撩开被子,哥哥又给她盖上,不厌其烦。
像是怕她冷,不仅盖得严实,抱得也紧。
这仿佛被长辈管束的感觉叫许知雾欲哭无泪。
她为什么想不开要来和哥哥一起睡觉?
一个人在宽敞的床榻上自由地翻滚不好嘛?
于是这一夜,许知雾闷闷热热地睡过去了。
翌日清晨,她感觉到眼皮一凉,而后唇上也一软,她困得不行,懒得睁开眼,只听得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而后屋子里很快静了下来。
哥哥是去早朝了吧。
许知雾翻了个身,照旧睡到了她平时起床的时辰。
去西山枫林郊游前,谢不倦先去了趟金玉阁,起因是金玉阁递来消息,说新进了几样稀罕玩意,请他先前去挑选,并顺道提了句,说先前那位同他一道去金玉阁的姑娘前些日子买走了一条价值不菲的玉腰带,还道他若是喜欢,金玉阁便四处多多搜罗类似之物。
谢不倦这才晓得许知雾在金玉阁买了一条玉腰带。
可他并未收到。
要么这腰带还在阿雾手中,没来得及送给他,要么,这腰带是备给旁人的礼物,阿雾不太知事,兴许并不晓得腰带是不同寻常的礼物。
若是后者,谢不倦定要赶在她送出之前拦下才好。
去西山当日,许知雾有些兴奋,吃早膳的时候便时不时地让绿织再去准备点什么。
谢不倦按住她的手,“哥哥都准备周全了,阿雾只须带上人就好。”
许知雾托着脸,点头笑,目光往下移,忽而发现一点不和谐之处,哥哥今日是穿的雪光缎的衣裳,虽是雪白的颜色,却鲜亮得紧,会发光似的,可他腰间那条腰带却是素布裁的,近乎米白色。
远看不觉得有什么,细瞧便觉得不对了。
她抬抬下巴点了点,“哥哥的腰带是不是配错了?”
谢不倦往腰际一搭,垂眸道,“原来的那一条不知在何处勾破了,便随意拿了条颜色相近的,阿雾是觉得并不相衬?”
虽不相衬,可哥哥还是穿得很好看,叫许知雾点头都点得有些犹豫。
谢不倦笑着看向许知雾,“看来这身衣裳只能用雪光缎裁腰带,或者玉质的腰带也可。只是现在时间仓促,来不及再去寻一条,只能将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