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谢不倦便看见了许知雾说的那一叠书信。
信封已经泛黄, 看上去有些年头了,极有可能是他的父皇或母后留下来的东西。谢不倦稍稍犹豫,而后将这叠书信摆开, 只见它们每一封都带着腊封, 分明是还未被人拆开过。
也不知是收信之人没有看, 还是寄信之人根本不曾寄出。
他拆开其中一封来看。
满目都是热烈直白的话语,这是一封情书。
“亲亲阿姊, 我今日什么书也看不进去,我只念着阿姊。不知阿姊家中出了何事, 为何出宫多日?盼归。”
熟悉的字迹,熟悉的阿姊。
谢不倦有些怔, 这是父皇写给母后的情书,只是不知为何这信并未打开,其中心意也只留在了信上。。
随即,他拆开了第二封,第三封……
“亲亲阿姊,母后去了, 父皇也并不疼爱我, 我只有你了。我有时候想,如果你是我的亲阿姊就好了, 可以日日陪着我。可如此也有遗憾之处,我就不能喜欢你了。”
“亲亲阿姊,我们一起栽的桃树抗过了这一场冬雪,它很好, 我有一瞬间觉得这就是我们的孩子。我是想太多了罢, 明明我见了你连脸红都不好意思。”
“亲亲阿姊, 今日父皇与我说, 我可以择殷家女为太子妃,好使殷家助我。但我不愿,我只要阿姊,别的人一个都不要。”
这些信都是父皇不曾寄出的,仿佛诉说心事一般写下来。谢不倦一封封地看,面色怔忪,父皇对母后的心意字字句句都在信中,那样浓烈真诚,可他说“别的人一个都不要”,说的时候真心,到底是食言了。
他不知是何滋味,将陈年的信件放入匣中,或许不会再见天光了。
……
很快骈州来了信件,绿织从门房那里取了信,交由许知雾。
许父许母收到了她与哥哥一同寄过去请求首肯的信,便回了信来。许知雾心跳怦怦,颤着指尖去拆信,口中问绿织,“哥哥收到信了吗?”
绿织摇摇头,说不知。许知雾便先拆了信来看。
比起别的男子,许知雾与谢不倦从小一起长大,知根知底,性子也早已磨合好了,许父许母自然要放心得多,因此并没有阻拦他们,便在信上叮嘱道,“阿雾切记,小孜从前是你的哥哥,日后是夫君,然他更是当今三皇子,肩负重担。一旦涉及正事,阿雾千万要收敛性子,莫令他为难……”
这是一封很长的信。
许知雾看完一张又看下一张,“阿雾自小与小孜走得近,视之为兄长,然夫君与兄长不同,阿雾既决定了日后要同小孜在一起,成亲以前便要与小孜保守距离,不可逾越,婚后我们便不再管你这些,万事听小孜的话。他思虑周全,也绝不会害你……”
末了还不忘说上一句,“阿雾,在京城遇事不可莽撞,凡事先跟小孜说。”
许知雾看完了信,不免支着下巴想,爹娘这是有多不放心她,又有多放心哥哥?
怎么全在叫她听哥哥的话呢?
要知道,先逾越距离的可是哥哥。
她气鼓鼓地合上信,起身就去找了谢不倦。
他正坐在案前,手里拿着封信在看,许知雾猜想这多半也是爹爹娘亲寄来的,便轻手轻脚地过去,想要瞟上那么一眼。
谢不倦一直没有抬眼,却在她即将看见信上内容的时候极为自然地将信收起,而后抬眸问她,“阿雾怎么来了?”
许知雾一个字也没看清,只大概地看见信上有好多字,约莫也是一封长长的信。
她好奇得劲,抓心挠肝地想看。
“哥哥,我来……”
“阿雾饿了么,哥哥让厨房传膳?”
许知雾点了头,用晚膳的时候又忍不住问起爹娘寄来的信,可哥哥又说起从她屋里发现的那些陈年信件,将许知雾的注意力全部吸引到这件事上去了。待她再次想起爹娘的回信,已然是晚膳过后。
她清了清嗓子问,“哥哥,爹爹娘亲给你写了什么?”
谢不倦见她一直记挂着这事,不免笑出声道,“阿雾不是也得了封信么?看哥哥的做甚?”
说着还催她回去休息。
“那不一样嘛。”许知雾扒着门不肯走,央道,“哥哥我就看一眼,我太想知道爹爹娘亲对哥哥说什么了!”
“嗯,那父亲母亲对阿雾说什么了?”
许知雾为了能得知哥哥信上的内容,当即老老实实复述起来,“……说的最多的便是让我收敛性子,听哥哥的话。”
谢不倦拉过许知雾,“好,那哥哥也告诉阿雾,父亲母亲给哥哥的信上说,要哥哥好好照顾阿雾,从一而终地爱阿雾。”
“就这样?”
“就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