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陈,?哦不,陈先生。”高安时重新笑了起来,笑的还挺温和,?“我老了,?未来是你们这些年轻人的天下了。”
“五十岁不算老。”陈抒意提醒他,“而我也不算年轻。”
高安时笑着摇了摇头,他属于那种年轻时长得普通,?老了反而能够看出气质来的类型,?尤其是已经泛白的鬓角,?和板正的西装,让他看上去还有些让人眼前一亮的资本。
高安时看着酒杯,酒杯里面的酒他没有碰。杯子里装着二两酒,酒被倒的有些满了,是他的女伴倒的。
高安时端起酒杯,他的手微不可查的抖动了一下,酒漫出来洒在了桌上,高安时叹了口气:“我不算是个好人。”
陈抒意挑眉,高安时看到之后哈哈一笑,修正了自己的说法:“我并不是个好人。”
“有些传言你们大概听过。”高安时没有详细的说,他始终很警惕,?不会让任何人抓住他的把柄,?“我是个什么样的人,?陈先生你应该最清楚。”
只是没等陈抒意说话,他自己就开了口。
“自大狂妄,?工于心计,还有些好色。”高安时喝了一口酒,“很烂对么?不用给我找借口,?我了解我自己。”
陈抒意并没有回应,他也收敛起了笑容,就这么看着高安时。
“我年幼时没有一个完整的家庭,或者说我家家破人亡就剩下了我一个……”高安时说到这里,舔了一下自己的后槽牙,而后哈的一声笑了出来,“我不知道这些是不是造成我如今性格的原因,毕竟我也没机会去做对比实验。”
“我很佩服你,陈抒意。”高安时举起酒杯朝陈抒意抬了一下,算作示意:“我确实能够在在你身上嗅到同类的气息。”
“我并不觉得我们是同类。”陈抒意皱眉。
“曾经是。”高安时笑着摇了摇头,“现在确实不像了,自从你跟沈平在一起之后。当然,我更希望我们能够成为同类。”如果到时候还有陈抒意这个人的话。
陈抒意以前看到他除了警惕还有那种看到同行的忌惮,但是今天的陈抒意放松过头了,这让高安时意识到了不对劲。
高安时提醒他:“如果陈先生你不保持警惕,有人会挤下你现在这个位置的。”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神极度侵略性就差没直接说出我会把你挤下来了。
高安时这家伙就是这样,和卫思白完全不同,卫思白这家伙是自己日子都过得糊里糊涂,完全没有主见,而高安时对自己的自我定位那可太清晰了。
高安时这人狂妄,但是绝对不自大。
一个给自己找借口的混蛋,和一个清楚自己是混蛋却还依旧会这么做的人可太不一样了。
尤其高安时这家伙连基本的道德观都没有。他也不是一个反社会人格,他不会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
对那些人出手,看着那些人家破人亡,高安时并不会多开心,相反的,他资助这些曾经对手的亲人,就是出于同情。
而这就是高安时恐怖的地方。
他会的脾气其实很好,他也会同情他人,他甚至经常性的做公益。
前提是那些人不会影响他的计划,不会挡他的路。一旦对方的行为有可能影响到他最根本的利益,高安时出手就绝对不会犹豫。
这些高安时也清楚,他很明白自己就是虚伪的。
这样的家伙最麻烦。
高安时勾唇和陈抒意对视,而陈抒意和他对视没多久,就面无表情的躺进了沈平的怀里。
刚想要摊开讲话,跟陈抒意撕破脸皮的高安时:???
“高先生你不要一直盯着我看。”陈抒意往沈平身上挤的更靠里了,沈平顺势搂住了陈抒意。
陈抒意认真道:“您刚才说的话暗示意味太重了,我有男朋友,他会吃醋。”
一直没出声,成功降低存在感的那位女伴还是不小心咳嗽了出来,她被饮料给呛到了。
这个不怪她!
她就是想要傍个大佬,然后解决一下用钱的问题,结果哪里知道还有意外收获?!
“忽如其来的内心剖析,搞得气氛还挺奇怪的。”陈抒意说话的时候还顺便把脑袋埋在了沈平脖颈处。
沈平也皱着眉:“高先生觉得我在旁边是多余的?我觉得您可以试试谈恋爱,不是希望您把目光放在我伴侣身上的。”
“等等。”高安时不知道这俩人是怎么想的:“你们误会了。”他的发言被打断,那个凝重的气氛一下子就没有了。
现在说出从今以后我们各凭本事这句话似乎有些没气势,不等他继续,沈平就愤怒的打断了他:“刚才你原话说的!”
“你说的你好色,而且你给我翻译翻译,什么叫他和你是一类人?和我在一起就变了?你是觉得你们更合适吗?!”沈平拔高声音。
高安时:……这个结果是怎么推理出来的?
他确实觉得两人不可能长久,陈抒意终究会选择事业,就像他一样。
这种爱情只是短暂的。
高安时之前也确实遗憾过为什么不早点知道陈抒意的性向,那样说不定还能有个露水情缘。
但这到底是怎么融合成他对陈抒意有意思的?
沈平反正起身就要带陈抒意走。
他们当然是在演戏,只是不喜欢高安时在他们跟前嚣张罢了。
而就在走到门口的时候,陈抒意拍了拍沈平的肩膀,让沈平停下来。
陈抒意回头看了一眼高安时,而后开口道:“我们的经历的确很相似。”
还没回过神来的高安时微微挑了一下眉,不清楚陈抒意怎么又正经了。
陈抒意继续道:“那你应该知道,在某些事情没有发生过,不需要考虑太多的时候,人总会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孤独的个体,尤其是在晚上。”
“自以为是的悲伤?”高安时觉得好笑,“确实会有。”
陈抒意打断他继续道:“直到某些糟糕的事情发生,忽然发现自己没了保障,这个时候人就没有过去那么多愁善感了,人会变得乐观。”
高安时补充:“没有选择的乐观。所以呢?你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那是因为没有选择,只能乐观。而你现在也觉得没有选择,所以你做了某些事。”陈抒意扯了一下嘴角:“我是有选择的,别再说我们是一类人。即便失去一切,我也尽量的将自己束缚在某些框架内。”
他从没想过犯法,或者触碰道德的底线。高安时是法外狂徒,他就是个努力打拼白手起家的年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