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个阳光晴朗的日子,何以书的案子正式开庭。
法庭上,被告人席上的何以书早已失去了往日的神采,那个风光了二十多年的女人此刻脸上一片灰败。
“犯罪事实清楚,证据确实充分,犯故意杀人罪,情节严重,判有期徒刑二十年。”
法槌敲响,为这场审判彻底画上句号。
法警带着何以书离开的时候,这个女人微微偏头看了一眼原告席,然而让她失望的是,霍珹并不在那里。
同一时间,青城北角的一处小戏园却张灯结彩,鲜红色贴着喜字的灯笼高挂门口。
外面张伯正领着人吹打排练,笛鼓的声音透过门缝传进来。
此时虞泽正站在穿衣镜前,和长袍上的盘扣斗智斗勇。
陆商眼疾手快的拉开虞泽的手:“我来我来。”
陆商不满的嘟囔:“我这份子钱都给了还得给你们干活儿,上哪儿说理去?”
虞泽哈哈笑了两声,他们婚礼的事情知道的人不多,按照规矩新郎这边好歹得有人,霍珹就把陆商叫过来给虞泽充门面。
虞泽看着身上这件长袍马褂,暖橘色绸面打底,胸口是各色□□线绣的栩栩如生的金龙,衬着衣服下摆和袖口的海水江牙纹,古色古香又不失温暖。
“好了。”
陆商替虞泽整理好衣服的领口和还有下摆,拍了拍虞泽的肩膀:“恭喜了!我表哥那边应该也差不多了,去吧!”
虞泽笑了两声:“谢了。”
霍珹的卧室相比起虞泽那边明显热闹许多,虞泽老远就听见霍瑶叽叽喳喳的说话声,虞泽敲了两下门,开门的霍瑶见是他,忙笑道:“我哥今天超级好看的!”
虞泽摸了摸霍瑶的脑袋,把早已准备好的红包递给她:“谢谢,辛苦了!”
在霍瑶高兴的欢呼声中,虞泽走到梳妆台前,此时霍珹已经换好了衣服,真红大袖褙子加上红罗裙,衣料上是金线绣的凤凰和牡丹。
红色将那张精致的脸孔映衬得更加妩媚漂亮,霍珹一只手撑着下巴露出一段手臂,双眸一挑含笑看着虞泽。
“喜欢吗?”
那还用说嘛?自己老婆肯定喜欢啊!
那一头秀发之前已经找发型师来盘好,桌子边摆着之前定好的凤冠。
霍珹伸手指了指装着凤冠的盒子,语气如同诱哄一般:“拿出来给我戴上。”
虞泽打开盒子,从里面小心翼翼的取出那顶纯金造的凤冠,此时霍珹已经站起来,微微低着头,虞泽小心点将冠给他戴好,整理好上面的几条流苏。
凤冠弄好,霍珹直起腰,红服金冠下的那张脸格外的明媚动人。
虞泽笑了笑。踮起脚亲了一口霍珹:“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人了!”
霍瑶适时来出来胭脂和红盖头,霍珹看见那盒子,皱眉道:“我不化妆。”
“哪儿有新娘纯素颜的?多不吉利?”霍瑶叉腰:“有没让你化全妆,涂个口红而已!”
霍珹黑着脸并不想理她,结果一扭头,只见虞泽正一脸期待的盯着他的脸,霍珹沉默半天,最终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也就是为你了!”
一切准备好,新娘盖上盖头坐上听缘侧门的一方红轿子,红色喜桥一路吹吹打打,走过荷花池,绕过柳树堤。最后在青墙绿瓦的听缘正门处停下。
按照规矩,进门之前新娘的脚不能着地,虞泽掀开轿帘,看着自己明显比别人大一个号不止的新娘,有点犯了难。
“你等会儿,我酝酿一下。”
从前第一次见面那会儿虞泽就没抱起来,这次说什么也不能再丢脸。
就在虞泽深吸气放松肌肉的时候,轿子内端坐的人突然站了起来,虞泽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腾空抱起。
“哎——”
他下意识的紧紧搂住霍珹的肩膀,只见对方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自己掀开了盖头,一双眼睛含笑低头看他:“体力活儿,还是交给我来。”
虞泽涨红了脸,不断挣扎叫嚷:“狗东西说好的是我娶你!凭什么这种事要给你来?”
在周围人的笑声中,大码的新娘怀抱着自己不太配合的新郎,笑着大步迈进听缘的大门。
早已装点好的新房里,虞泽被轻轻的放在床上,气呼呼的新郎愤愤的对着霍珹的手咬了一口,抗议道:“哪儿有新娘抱新郎进门的?”
霍珹晃了晃自己手背上的牙印:“也没有新郎把新娘咬成这样的。”
虞泽瞪着霍珹,眼神却总忍不住往那双红唇上瞟。
霍珹失笑:“这么喜欢?”
大概是今天霍珹的样子实在太勾人,又或者虞泽其实并不讨厌这家伙的公主抱,总是他其实没有很生气。
“等一会儿拜堂结束,你的胭脂不准擦,”虞泽咽了咽口水,目光毫不掩饰自己的那点小心思:“我帮你擦。”
霍珹勾唇,含笑盯着虞泽笑的极其宠溺:“好。”
——
大堂早已经布置好,堂前香烟缭绕,红烛高烧。
新郎新娘手执一条红绸走进来,外面鼓鸣炮响,张伯站在堂前,高声念着拜堂词。
敬天地,敬父母,敬彼此。
三礼结束,周围人笑着鼓掌,霍瑶叫得最欢实,恨不得戴个喇叭到处喊。
虞泽笑着看着众人,手上紧紧攥着红绸子。
第一次结婚没什么经验。
所以接下来要干嘛?
虞泽眼睛正四处瞟着寻求帮助,突然就被一直温暖的大手抓住,盖头的一角微微掀起露出一张足够让他安心的笑脸。
“走吧。”
“可是这里——”
“张伯会打理好的。”
霍珹拉着虞泽穿过堂门,沿着月洞后面的小路回到自己的新房。
桌面上放着两只龙凤烛,霍珹拿起火柴点起来,又掀开旁边的红布,露出一个裹着红绸子的秤杆。
他把秤杆塞进一边有点局促的虞泽手里,虞泽打量着这个东西,有点茫然道:“这是干嘛的?”
“挑盖头的,龙挑凤,取得是龙凤呈祥的意头。”说完,霍珹坐在床上,放下盖头:“来吧。”
虞泽拿着两头都带着金钩子的秤杆,小心翼翼的挑开盖头,冲霍珹一笑:“挺简单的嘛!”
“你以为多复杂?”霍珹含笑看他:“桌子上还有一壶酒,倒两杯来。”
这个虞泽知道,是合卺酒。
不知道是太紧张还是新铺的地毯有点不顺脚,虞泽端着酒吧的时候险些绊倒,差点直接摔在霍珹身上。
霍珹轻笑一声:“这么紧张?”
“当然啊,今天可是人生的大日子。”虞泽坐在霍珹的身边,深吸了一口气平复心情,把手里的一只酒杯递给霍珹。
虞泽露出笑容,举着杯子的手和霍珹的勾在一起。
“余生,请多指教。”
酒水一饮而尽,辛辣的酒液划过喉咙,虞泽忍不出呼了一口气,正要把杯子放回去的时候,突然之间天旋地转,整个人猛地被霍珹压在床上。
凤冠的流苏垂下,印着霍珹嘴边促狭的笑容:“这个新郎怎么笨手笨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