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桐鸣忍不住摩拳跺脚,兴致雀跃地道:“要不是已经快天黑了,山路难走,真想现在就下山去!”
“你手上的那块表,应该够咱们在老乡家里借宿一晚,再加一顿饭的了!”
张君傲也是一副乐开了花的样子,笑道:“滚蛋,这块表怎么说也得留着换火车票的,你可别想打它的主意。”
“不过你手上那把枪,应该会有老乡喜欢!要是家里有闺女的,看你小子有模有样,又会打枪,还得留你上门当女婿呢!”
闻言,陈桐鸣也不恼,故意接过张君傲的思路,深以为然道:“承你吉言吧!虽然是有点舍不得要跟你分开,但真要有那样的好事,也很不错!”
“你敢?头给你打掉!我就随口一说,你还真敢想了!”果不其然,张君傲的思路被打断了。
陈桐鸣笑而不语,只是轻挑眉头。
见状,张君傲一下子就反应过来了,有些难以置信道:“你……调理我?”
“靠,不能跟你聊太多,智商会下降的!”
说罢,张君傲拿起挂在胸前的望远镜,“让我看看老乡们在做什么吧!”
陈桐鸣在旁静静地等待着,也在幻想,明天下山后的场景,例如见到跟山下的村民碰面后,应该怎么解释自身的来历。
然而,让陈桐鸣没想到的是,张君傲很快就把那望远镜递给了他。
“阿鸣,我想你也应该看一下!”
而且,张君傲的神色十分凝重。
陈桐鸣顿时心头一沉,拿过望远镜,便怼眼前一看,那山麓下瞬间被拉近的场景,顷刻间就如一盘冷水倒在了他的头上,在这冰天雪地里。
只见,那村庄是死寂一片,被厚雪覆盖的荒凉街道,没有半个人影或是脚印。要是这村子里还有人住,至少各家门前的雪,是得扫一下的。
可如今,何止是村道被积雪淹没,有那么几间老旧屋子,甚至连房顶都被压塌了大半。
看到这里,陈桐鸣拿着望远镜的手,便已经无力垂下了,大起大落的心头堵得慌,连半句话也不相说。
张君傲的心情也不好,但他总是习惯对事物做出分析的,他长叹一声道:“我们的确是高兴早了,这么冷的天,哪家不热炕头啊?山里待久了,我们居然就连这点都没留意到。”
烧火炕,是北川人家在寒冬季节里,最常有的一种取暖方式。
张君傲想说的是,正常情况下,哪怕是站在这山洞外,也应该能看到山麓下的村庄,有一缕缕白烟从各院人家的烟囱上飘起的。
最后,张君傲为他的分析,唏嘘地总结道:“看来这一打仗,老百姓的日子是真的不好过啊!”
只不过,见陈桐鸣好像还是一脸郁闷的样子,张君傲强打起精神来,开解道:“想开点,在这兵荒马乱的时候,怎么可能只有我们颠沛流离?”
“不管前路怎么样,咱都得朝着自己目标前进。难不成,你还真想找一户老乡收留,给人当上门女婿吗?”
陈桐鸣甩给张君傲一个很假的笑容,继而开始迈步前行,便走边说道:“别扯犊子了,快收拾材料吧!”
“哎呦我去!谁扯犊子了?你给我回来……”
松枝、树干,这些都是搭建庇护所的主要材料。
陈桐鸣不像张君傲那么豪横,能够徒手以掌刀砍树。他主要的任务,就是拿折叠军刀去砍取松枝,
不过山洞对出的这片山坡,树木倒是很稀松,但却能见到许多凸起的小坡。要不是弧度跟大小不一,陈桐鸣都怕是要忍不住怀疑,这望眼过去的都是坟头了!
再经仔细观察后认定,应该只是一些低矮的灌木和落石而已,被雪覆盖后成了现在的模样。
走了快十米远,陈桐鸣才来到一棵松树下,这跟山的另一面,相隔二、三米就有一棵树的林密度,实在是太不一样了。
这有可能是土质的问题,也可能是因为这面山坡里村子近,过去村民们砍树,也就遵从了“就近原则”。
有些松枝已经被雪压塌了,根本无需用刀,徒手就能掰下来。
正当陈桐鸣打算先处理了那些能够轻易得手的枝干时,他的目光却在不经意间,被松树主干上的一个小洞,给吸引住了。
那个小洞的特别之处在于,竟然有金属的光泽,折射了出来。
陈桐鸣连忙把脸凑上去,并伸出手指轻轻抠了一下,顿时更为诧异道:“这是子弹头?”
与此同时,一种莫名的预感涌上心头,陈桐鸣连忙低头一看,霎时间,脸都给吓白了!
“窝巢!”
两根灰白僵硬的手指,在积雪中露出半截,那分明是人的手指。
要是陈桐鸣的鞋底挪动个两寸,就能踩个正着。
当然,也不能排除,他可能已经踩着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