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云初回来之后的第五天才正式来万年县坐堂的。
一声升堂,一连串威武之声,从万年县衙传出来,平日里在东市上横行无忌的纨绔们都压低了嗓门说话。
万年县的所有吏目都恭敬地站在大堂上,即便是前几日被丢进监牢的县丞,主簿,课税大使三人也在。
大堂上鸦雀无声,云初坐在公堂上当场处理着厚厚的一摞子文书。
这些文书都是这两年来积累下来的,需要他本人签章才能了解的,入档文书,也是万年县大小事物的最终决定。
户曹刘元寿一边帮助云初翻阅文书,一边等着云初问询,结果,云初对这些文书没有提出任何问题,只是飞快的用着县令大印。
等鲜红的大印落在最后一份文书上的时候,大堂上传来一阵明显的喘息声,对于万年县的吏目们来说,过去两年的辛劳,终于获得了县尊的肯定。
谢县丞见云初放下大印,端起茶壶喝水,就硬着头皮上前才要说话。
就看见云初挥挥袖子道:“你们的事情我没兴趣知晓,你们是怎么来万年县的我也没兴趣知晓,有没有被冤枉更算不得什么大事。
刚才,我在你们三人的考评上用了“下下,不堪任用”的评价,所以,你们三人现在可以拿着本官的考评直接去吏部报道了。”
说完话,就从桌桉岸上推出三份考评文书,然后就对刘元寿道:“我已经建议你来当万年县主簿了,尽快推举一人就任你原来的职位。”
刘元寿本就是在云初眼皮子底下成长起来的官员,立刻道:“张叔平此人做事沉稳,人又勤劳,廉洁一事虽然还在考察中,不过,下官以为可堪一用。”
刘元寿刚刚说完,吏目中就走出一个中年人,抱拳站立在距离云初两米以外的地方,云初放下茶壶看了张叔平,点点头道:“立刻忙起来。”
张叔平大声应诺一声,就重新回到了人群里。
云初又看了看站立在衙役前边的张甲,脸上露出一丝怒意,张甲立刻跪在云初面前,将头贴在地上一言不发。
“这是本官最后一次提拔你。”
张甲满脸羞愧的道:“属下无能。”
云初道:“知道无能就好好地办差,继续担任县丞吧,事先说好,不该你管的事情,七千万别伸手,要是管不住,就别怪我砍手跺脚了。”
张甲惭愧的抱拳退下,云初又把十几张文书推到桌桉下,指着那些乱飞的纸张对众人道:“县衙清退了有十九个人,张甲,每人杖责三十,赶出去。”
张甲一干衙役立刻从地上捡起文书,开始按图索骥的捉拿在场的吏目。
即便是如此,那些被捉拿的吏目们也不敢大声呼救,更是连冤枉这样的字眼都不敢从口中吐出。
片刻功夫,大堂上的吏目数量就少了一大块,云初又对主簿刘元寿道:“把这两年来没有发下去的奖金今天一口气全发完,县衙钱库里要那么多的钱财做什么?”
刘元寿连忙道:“吏部,户部,太常寺,少府监的人都在等候县尊,不如县尊先去应付他们?”
云初道:“太府寺的人没有来?”
刘元寿道:“太府寺的人去了曲江里。”
云初笑道:“对嘛,人家才算是去对了地方,这些人找我做什么呢?”
刘元寿笑道:“都是为了县尊带来的钱来的,如果没有这笔钱,人家才不会来呢。”
云初瞅着刘元寿道:“我们的钱,都必须过明路,也就是说必须缴纳赋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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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元寿低声道:“县尊去西域,打的是皇家的旗号,是陛下准许的,所以这些钱都是陛下的,陛下的钱,也需要过明路吗?”
云初笑而不语,但是,刘元寿却从脚底板升起一股寒意,他瞬间明白了,从今往后,县尊希望所有进出长安城的钱,都必须过明路,也就是说,不论是谁的钱,进出长安城都必须缴纳商税。
吏部,户部,将作,少府……无数的衙门,无数的府邸里都有巨量的钱财进出长安,然而,这些钱财统统与国家无关,只与个人有关。
刘元寿从衙门出来的时候面色苍白,不过,他还是尽快的调整好了心态,踱着方步,去查看万年县两年奖金的发放事宜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