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大梦，却无秋色。
能让没心没肺般的胡全有纠结数百年的，也唯有这件事了。
但何等言语，却也比不过此时凌晓慧脸颊上不打自招的绯色。
“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看着纠结了半天的少年，凌晓慧却是留了这一句话，就转身离去，仿佛毫无留恋。
胡全有也不过是从地球穿越而来，从未用过什么推演，更不会摒弃七情，他的实力齐天，他的心境却也奇差无比。
此时便是这般言语，却也让其心中一冰，仿佛置身数九寒天。
脸上似乎都多了几分颓丧。
“早该知道的……”
胡全有喃喃般说道。
“胡兄弟，傻啊？”
凌辰脸上有着几分笑意，此时虽然醉态，眼中却也有着几分理智，撑着城墙边缘，少年缓缓直起身子。
身旁的兄弟却难免幽怨，“你这个主角，倒是占尽了女子的心，凌哥儿，你不开后宫，却也辜负了不少人！”
呼出口中灼热的酒气，凌辰屈起一根手指狠狠敲在了胡全有的脑门之上。
“胡兄弟，二丫与我都是凌家村的人，凌家村的人，欠了别人的东西，总是要还的，无论是人情债，还是因果债，她十二岁之前，孱弱多病，内心封闭，却把什么都看得很清晰……”
胡全有摸着有些吃痛的脑袋，疑惑地看着眼前凌哥儿，与主角当情敌，结局果然不会好……
“后来的事，你应当都知道，我帮了二丫，她不知如何归还，却也错将情愫赋予恩情，但她是个看事情十分清晰的人……”
凌辰故作缓慢语气，只让胡全有有些古怪，连忙打断少年的言论，“凌哥儿，你话里有话！”
“不是我话里有话，是二丫话里有话！”
伸着懒腰起身，凌辰脸上含笑，似乎是一种禅意，毕竟言语带着几分禅机。
“二丫话里有话？”胡全有挠着头，什么话里有话，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这话伤人至极，有个屁的话。
“胡兄弟，修士都想要的至理是什么？”
凌辰恨铁不成钢般又敲在胡全有脑袋上……
“靠！凌哥儿，你早说啊！”
连忙破空，向着二丫离去的方向追去，胡全有脸上带着几分笑意。
原地城墙上站起身的凌辰却轻轻笑起，“胡兄弟这脑子……”
“爸爸！”
女子的响声在背后，凌辰陡然转身，城墙外，浮空立着一个红衣小女孩，看似只有十五六岁，身上却飘着一种类似精灵的道韵。
是亡灵洲药灵山，地脉灵池之中的那一株红莲。
“爹爹……”
略显诧异与醋意的声音响起，又在凌辰身后，是自己的亲女儿凌子笙。
女孩显然是误会了……
凌辰酒气沉积在神宫，解释却也慢了一拍，女孩直觉父亲人设崩塌，抹着眼泪，却找娘亲了。
垂袖无奈，凌辰转身看着红莲，后者却也略显愧疚地低下了脑袋。
“红莲，现在过的如何？”凌辰拿着酒壶继续喝着。
“有爸爸的一句话，我现在就要被娘亲选为继任天顶山万色莲池的……”
“噗——”
凌辰一口酒喷到了城墙上，“天妃？”
少年疑惑说道，女孩轻轻点头，她也不知道，为何那位天洲大修士非要让她叫娘亲，但是她的确能从本源之上感受到一种熟悉，似乎自己曾经的确是那天顶山之上的修士。
“爹，你……”
凌子枫听得清清楚楚，就在凌辰的背后，一句不差。
“子枫！”凌辰没喊住自己的儿子，误会大了，怕不是自己在孩子眼中本就不高大的形象要彻底崩塌。
此时，天妃早就从地府离去，故意将红莲放在此地，显然也是要让其收留这个后辈。
少年轻声叹息，“红莲，以后……”
“凌辰！听说你多了个私生子？！”
气冲冲而来的不是小良，也不可能是小良，竟然是负责传授两个小辈道法的舞天香。
凌辰这一双儿女，也不愿将这种大事说给娘亲，引得娘亲哭泣，现在就要找个能够做主的人，自己的师傅就是这种人。
“公主大人欸，我堂堂一个人族，红莲作为精灵，只是机缘巧合……”
舞天香却也是做做样子，她如何不知晓此事，方才的言语却也是传音。
凌辰狠狠瞪了凌子枫一眼，自己这个儿子，以前毫无心机，现在定是跟凌子笙学坏了。
“凌辰，地府来客人了，小良让你现在过去。”
舞天香也不捉弄少年，随口说来，但凌辰却也琢磨些许，道：“也该来了。”
“那人实力似乎已经到了无量境界。”
无量！凌子枫神情古怪，可不知道还有什么无量修士在道洲之上，“爹，谁来了？”
少年好奇地问道。
“当然是子枫来了……”
凌辰一句话说出，远处陡然有一柄辉煌的长枪刺来，却被凌辰身前的舞天香直接用彼岸长枪挑飞。
巨大的长枪在空中旋转又缓缓停下，俞子枫黑着脸，看着凌辰。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尤其是承了对方的恩情，如今俞子枫破境，却也有凌辰各种道法催化的原因。
“誉兄，怎么这么大的火气？”
凌辰醉醺醺的模样全然不设防，但是俞子枫也明白，对方之前在器神大陆可是威风凛凛，便是手中一根尾草就将群敌斩灭。
想来就是自己如今全力进攻，也未必能够伤到这个少年分毫。
甚至就连地府之人也都是疑惑看来，俞子枫只能偃旗息鼓。
“凌兄，有些账，早晚与你清算！”
俞子枫却也是说气话，其心中对凌辰如今却也是佩服大过敌意。
自当年在那人造太虚之中一场化身大战，不分胜负之后，似乎就再也没有任何与对方出手的实力。
此人无论是实力还是悟性，都足以让他感到一种敬佩。
“器神大陆与混元大陆联合出手之事，迫在眉睫。”
听闻此言，凌辰陡然摆手，“此事不如在星空相商。”
少年随手一道光芒，点亮一条虚空通道，两人没有丝毫犹豫，倏尔向着三大文明中间重新存在的龙王宫而去。
此时的龙王宫之内，依旧是有着诸多大修士如当年对抗恶魂星域之时那般，坐镇其中。
凌辰与俞子枫到来的刹那，正在推演的修士迅速起身，其中一些甚至是小辈人物，甚至在向着凌辰行礼。
凌辰却也一一还礼。
看着凌辰身侧的少年，众人也都知道此人的身份，毕竟白神已经带着俞子枫来过此地一遍了。
甚至也与诸多大修士商量过一些有关凌辰的事情。
当然，他们这些连半步无量都没有的修士是没有资格参加那一次会议。
“本家之人，终是改命。”
有神明缓缓走近，是神洲主神之一的器神，对方曾经就是从器神文明而来，甚至就是曾经搁浅在混元大陆那艘渡船之上的神明。
俞子枫却也知晓这个被曾经的天洲之主收摄的神明，或许当年已经有主命至理的初代天洲之主凌辰已经在为两大文明之间的争斗作着改命的准备。
“混元大陆将器神文明当做灾劫，器神文明又何尝不是将混元文明当做灾劫。”
俞子枫轻叹一声，器神文明当时如何强大，却也知晓能够从黑暗场域走出的文明的底蕴。
推演之中，混元大陆之上，可不仅仅是没有无量修士的文明，其中的杀招，甚至让器神文明几度生出减速的想法。
走在希望航路之上的文明说是为了利益，倒不如说是到达希望的可能性。
而在器神文明的推演之下，与混元文明碰撞胜利的可能性甚至比减速之后到达希望的可能性都低。
也是因为此事，器神文明也不得不常常让大修士前往混元大陆附近探查。
甚至是前往过那恶魂星域去对比各种战力。
当年在混元大陆之上，俞子枫和自己的师傅白神也的确是为了某些情况之下，对付混元大陆。
但此事情也无可厚非，毕竟文明之间的争斗，向来如此，终是要用尽所有手段。
而且，他们也早就知道，混元大陆将器神文明当做大劫，那种犹如毁灭文明的大劫，是对方无比想要斩灭的手段，至少对于器神文明来说，想要与混元大陆心平气和的谈判都不能。
因为那是对方的宿命，无主命者无法改变的宿命，即使谈判，即使用各种许诺，也玩玩不可能让对方生出什么灾劫消弭的心思。
对方甚至会将这种情况的当做灾劫中的一个阶段，也必然以灾劫来推演器神文明，那是一种做好事要被怀疑，做坏事必然被当做征兆的情景。
当年的器神文明却也无奈，因为谁也想不到，初代天洲之主竟然会消减所有的修为，化身万千直接离去。
一切无奈，却也源自于混元大陆，器神文明可以改变很多，但也不可能，与没有主命之人的文明谈判。
毕竟对方的宿命，应当由对方去更改，而不是被他们所影响，其中是大因果，融合于寰宇本源的灾劫因果。
是希望航路之上对于文明的考验。
当然，混元大陆的考验格外恐怖，便是寰宇之内，九成九的文明都无法通过对方已经度过的灾劫。
凌辰知晓此事，却也没有什么仇恨之意，他知道什么人是朋友什么人是敌人，至少对于这些大修士来说，凌辰必然是想与器神文明合作的。
对方比之于火毒文明简直干净的像是一张白纸。
器神文明虽然需要提防，但也绝对是能够结交也绝对不能为敌的。
双方文明大抵也都是这种想法。
如今更是将信息共享。
俞子枫是曾经器神文明上的圣子，如今也是圣神人物，成为了器神文明的第四位神圣之位的大修士。
凌辰眼中多了几分笑意，也将此地诸多疑惑的修士浮躁的心境压下去。
此时的朋友是真朋友，命运共同，也不必多做思索，至少在此时之上，文明也定是要戮力同心才能将这灾劫一并斩去。
火毒文明，分外强大，不是对方的修士实力恐怖，而是对方心机恐怖，各种算计与布置更是用了数百万年。
那种岁月，凌辰没有经历过，俞子枫同样没有经历过。
少年甚至都需要推演才能感受到其中深藏的杀机有多恐怖，对方的决心非同一般。
简直就是当年想要决断希望航路的那位无上修士才能有的想法，凌辰知晓此事必然是一件最难攻克的事情。
打破对方的百万年布置，怕不是也要用上数千年，甚至是万年。
而对方想要开启布置恐怕也就是一个心思，若是这般，想来仙灵药园恐怕是真的要毁灭。
甚至留在此地的混元文明和器神文明也要遭殃。
凌辰心中思索，却也难以作下定论，至少对于这种大修士的心思，让凌辰不可能以最为简单的恶念来推演，只是将对方的手段，是为了决断后方文明的希望，却也是有些过于简单。
险恶心思非是这种只有一个无量文明的修士敢于去做的，对方或许原先，也不必被后方文明所嫉恨，如今却也得罪了所有后方希望航路之上的文明。
凌辰心中琢磨，不免觉得其中另有隐情，仿佛是有着什么其他算计在其中。
至少在凌辰看来有些手段，对方做的太够绝了，甚至是有些小题大做。
哪里有什么文明吃干抹净还要耗费数百万年来毁灭仙灵药园的文明？
凌辰早就有这个想法，心中作响，却也总是觉得对方的手段，似乎带着几分不得不这般做的想法。
诸多大修士一同推演，少年主导着推演的方向，其自己却也在思索着种种情况。
如今也算是四大文明联合，实力更是非同小可。
火毒文明真的想要接近，必然是要遭受最为凶残的打击。
凌辰心中愈发狐疑，或许也是一种确定的情绪，其中猫腻，还是要前往仙灵药园之内，去找那国度的无量仙灵国王，或许才能知晓个大概。
众人在此推演了半个月，凌辰却也没时间再回到地府，甚至地府内的宴会，他也只是参加了一半。
清闲的时间太长了，似乎是上天都看不下去，现在清闲已经和他没有什么关系了。
凌辰带着俞子枫离开了混元大陆，向着星空而去，二人如今都有主命至理在身，而后者在前来混元大陆之时却也没有被发现。
主命至理使得二人身形仿佛都消失在了寰宇之中。
等到再度出现在陆地之上却也已经是在仙灵药园之内。
并非是在仙灵国度所在的右侧，而是是在左侧，少年带着俞子枫向着这一处文明遗留之地而去，是那位落子道人所在的文明残留势力。
凌辰望向远处景象，似乎有着什么大异象还未完全消失。
那位半步无量的老者显然是突破了。
对方的修为准确上说，其实已经算是无量修士，只是对方始终没有对主命至理有所感悟，使得处处都像是被影响，始终无法得到任何成就，也彻底放弃了闭关修炼。
对方最为辉煌的时候，甚至是一方文明的大长老，那种威势简直就像是一方文明的主人一般，就比掌舵者的威势低上少许。
凌辰到来那一处文明残留势力之后，却也没有遭到什么剑拔弩张的对待。
老者仿佛见到了忘年交一般亲自出来迎接，在看到凌辰只是甚至有种感激涕零的意味。
少年心中思索，却也并未觉得这个老者像是装的，凌辰其实已经算是彻底搜魂了此人，无论是手段如何，至少是不必担心对方心中如何心思。
以凌辰现在的推演，也都能有所察觉。
“你们想要知道那个火毒文明的心思？”
落子道人眼中有些诧异，只是轻轻摇头道：“说来也古怪，那火毒文明到来之后，就少有文明能够前来仙灵药园了。”
凌辰心中明了，却也是那恶魂星域在后方作祟，原本还算是个损人利己的修士，可后来越发地损人不利己，简直就是毒瘤一般的人物。
凌辰对于恶魂星域多是鄙夷，却也因为恶魂星域一时，也对火毒文明产生了毁灭之意。
“对方其实也是役灵阵营的文明。”
“而且这个文明甚至还宣扬过要再次长久居住，永远不回归希望航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