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女人的天赋的确不低。
凌辰却是有些苦恼，自己来此不过是想在火毒文明进攻器神文明之前，偷懒躲个清闲，却没想到又要引起一些人的注意。
丰清敏的突破波动却也藏不住了，凌辰随手施展的瞒天术，也并未用多大的灵气，又是自内部冲破。
自然是彻底失效。
清敏心中欣喜，却也知晓自己这并非是进境，却又是一种实力的增长，实在是古怪。
可尚未向着刚刚得来的师傅询问，少年却在其面前直接消失了身影。
女子心中不免有些着急，她能为一个凡人前来提醒对方避灾，也并非是什么得了利益就什么都不管不顾的人。
这师傅是要甩手把自己扔掉吗？
女子的实力还在提升，身上的灵气波动已经渐渐逼近人仙大圆满。
本就有着资质，有夯实了根基这般多年，一飞冲天也是正常，但清敏也不免对这种进境产生一种慌乱感。
就算是看到了能够向上继续突破的道途，也不该这般快就能施展吧？
女人眉头微微皱起，十分不理解这种情况，毕竟突破的速度过快必然导致不少弊端，境界若是虚浮，甚至有可能出现跌境的情况。
可心中思索着，又忍不住苦笑，自己也没有进境啊？
怎么就有了几近真仙的实力？
这种从未接触的道途，让清敏心中难免诧异，其作为最为接近艺术道途的人，明晓那道途的诸多修炼方法，甚至也知晓那些仿佛是阵纹的纹路如何在上一个纪元施展。
可是她却对这个纪元的大罗道一无所知，如今明明在最为重要的破境时刻，竟然忍不住心中慌乱，直接将进境打断。
她觉得实力足够了。
殊不知这种打断修为增长，却也带了严重的反噬。
像是不断加压增长的气球，对方却突然要按下来，让那气球别再鼓胀，却也是让这气球以更快的速度爆炸。
凌辰倏尔又再度出现，“你的脑袋是傻的吗？”
清敏自然知晓自己的行为，使得自己体内几乎要出现道伤了。
毕竟是对大罗道一无所知，凌辰只是让对方打开了这一道法门，却也没有将对方领进门，清敏自是也不能做到修行在个人。
凌辰心中轻叹，连忙施展术法，将这个女子也一并带走。
原本那黑风就算是实力强大，也不足以将此时的清敏打败，更别说对方还在忌惮这所谓的艺术中心的古怪诅咒，可是现在，女人自己将自己的修为作成了重伤，怕是一道天雷落下，就奄奄一息，两道天雷落下，就命丧九泉之下了。
二人再度从空间中出现，又来到了那处破碎的教堂。
不知为何，清敏在看到这里的时候，眼中竟然显露出几分恐惧。
“盘坐，运转周天，以圣人道功法修炼，心存浩然。”
女子也的确盘坐起来，却又微微睁开眼睛。
“师傅，什么是浩然？”
凌辰正坐在一处山石之上，随手布下了掩日之术，将此地彻底掩盖，听到这句话，随手捡起旁边一根奇长的尾草，直接敲在清敏的额头上。
“浩然之气，便是天下至正之气，非是至善，却是对天下最为正确的事情。”
凌辰随口说来，女子似乎也有所理解，又闭上了眼睛，不必真的知道什么是对天下最为正确的事情，只要心中向着那个方向，便是在养着浩然之气。
少年也不想让自己的徒弟生出什么魔心，邪心，反正教导自己儿子和女儿的时候，他也便是这般教导。
任何事情需要的是引导，而不是刀劈斧砍的规矩限制。
一点灵光带着一截仙药，缓缓化作了一滴药液，自女子头顶天灵落下，清敏陡然容光焕发，竟然自行化作了如那幅画作上一般的公主模样。
这艺术，似乎对于一种线条和色彩布置的要求十分苛刻，但凌辰却也能发现，这个女人若是真的按照所谓的艺术美学，似乎从任何角度看来都是极美的。
此时女子的气息已经达到了真仙程度。
女子却也并未施展什么驻颜之术，却也能够自行成为这种所谓的完美艺术的形容，显然那道统似乎也有些值得考究的地方。
原本清敏皱起的眉头，现在缓缓铺开，继而明媚的眼睛张开，清澈的眸子里仿佛永远带着一泓秋水。
起身之后，却也对着正百无聊赖般拨动手中尾草的少年深深拜礼。
“谢谢师傅指点！”
清敏从未想过自己竟然还有如父亲那般强大的一天，如今想来，也能逃离那些同样修炼艺术道途的国度的追杀了吧？
也不必躲藏在这神明诅咒过的城市了……
女人眼中的感谢之意十分浓重，她本就是本性不坏的人，此时受了凌辰这般恩情，便是将命给对方也是应该的。
女子自己心中想着，却又不知该如何回报这个少年。
“记住，你现在是我凌辰的弟子。”
凌辰随口说道，这个女人是个天才，资质极佳，少年此时却也明白，挖别人墙角是一种多么愉快的事情。
当然，少年是怀着报复的心情来挖墙角的，是正义的报复。
毕竟曾经器神文明对混元文明所作所为，可不仅仅是挖墙脚，几乎都是动了毁灭混元文明的心思。
“凌辰……”女子记下了这个名字，却也依旧喊着师傅，她在那被誉为艺术中心的城市之内，依旧是公主，也有着一种追随者等着她来养着。
甚至这一处远离人烟的小城之内，只能依靠着此地神明的诅咒才能保住父亲的那些宝贝。
为了能够生存下去，却也不得不将那些宝贝供人观看，以求赚到些灵石，得到些资金，维持子民的生活。
便是开了那间客栈，也是无奈之举，将近三十年的时间，早就将这位公主从一个懵懂不通的少女，累成了一个旅馆内精打细算的老板娘。
可实际上，总是有着一些曾经的侍女和子民依旧跟随她，也不过是因为不愁吃不愁穿，而真正有能力自己白手起家的人，早就在这座城市之中混得风生水起。
毕竟名声就是利益，外界的传说总是谣传，迷雾森林之中有着一处艺术中心，其中有着无数奇珍异宝。
却也是事实，却也是那些人的宣传手段，毕竟此地即使每修炼艺术道途的人，也能从这些艺术品中感受到一种美。
而那种美感，确实是一种能够共鸣心情的古怪道韵。
甚至有人已经能够为了艺术到达痴迷的境界，谣传不了了之是因为是假的，可这种传说是真的，自然也使得无数人趋之若鹜，加上此地的一些藏品确实精美，离开之后的游客，甚至又再度离去宣传。
一来二去，此地就被曾经属于丰国的一些大臣直接营销成了一处世外花园般的仙境。
但对于修士，却也对那诅咒避如蛇蝎。
曾经此地的神明却也是个魔神祇，施展的黑魔法，能将进入森林中各种生灵化作血气和生魂吞下。
直至对方成为真仙大圆满，却也有了大手段，将迷雾森林整齐施加上一种名为有来无回的诅咒，若非到此的丰国修士进来之时打通了此地的诅咒，他们也就真的是有来无回了。
那神明作恶多端，也的确是在突破金仙的时候突然遇到劫数，像是心魔扰乱直接陨落。
而对方最后的黑魔法，却也落在了那座城市之中，那片森林之中。
使得其中灾劫之气蔓延，在那一日的神明黄昏之时，使得人心惶惶，城内的一些修士甚至自发组成了一批军队，向着此地而来，将此地教堂直接捣毁，杀了无数修女却依旧是没有得到任何缓解，反而是那些修士之后都像是亵渎了神明一般遭受了如那神明一般的灾劫。
凌辰听着这个徒弟继续讲述的事情，却也知晓那神明的诅咒却也是根治在恶念之中。
毕竟是对方就是因为种种恶念而死。
清敏神情复杂看着这一处破败的教堂，按照她的话来说，她根本不知道，到底该感谢这个神明，还是该憎恨。
毕竟因为对方的诅咒，也使得此地免于了诸多敌对国家的屠戮。
可此地之人的身上却也或多或少地沾染了那种诅咒。
离去，尚且能做到，但是却总要担心那种诅咒发作。
毕竟修士有着灵气这种玄异的事情附身，却也有一定的免疫，而一些想要跟着游客离去的凡人，甚至在走到那迷雾森林之后就会直接化作血气和生魂，直接消散一些生命。
那种手段足以让人产生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整个艺术中心，都没有一个真仙修士，遭受了这种无法感知到的诅咒，总是让人胆战心惊。
直至如今，却也没有哪个修士真的从此地离去，那种恐惧始终蔓延在所有人的心底。
终是俗世，对于大道至理尚且了解不深。
即使有着术法，有着道途，却也难以观演着诅咒的根源。
真仙大圆满实力的确对俗世已经足够强大，陨落之前，全力施展术法，却也是在保护自己的传道之地。
对于神明最为重要的除了神格，便是信徒，便是信仰之力，对方的这种手段，其实更多的是保护自己的信徒。
而针对的也正是如这些外来丰国之人，也便是异端。
对方想让自己的信徒永远留在此地，所以没有一个信徒能够走出。
神明却又要保护自己的信徒不会被外来之人侵害，所以又有针对外来之人的灾劫之气。
却没想到便宜了这些丰国之人，这里的确是一处天然的避风港，除非是哪一出国度有着真仙大圆满的修士前来，否则这种诅咒也会永远存在。
少年也明白了，为何那迷雾森林之中有着这般多的精灵。
显然是这个神明陨落的神萃催生而出。
凌辰却也不在意这种诅咒，“些许灾劫之气，的确对于修士心境有着影响。”
“师傅说得对，有时候我修炼的时候，就能感觉到被魔神注视的感觉。”
因为无知所以感到畏惧，神秘的事情，难以琢磨，便在俗世修士的眼中像是一种伟力。
“这神明诞生于此地的，且与此地的地下灵脉相合，陨落的灾劫之气也自然流浮于周围的灵气之中，正常事。”
凌辰不在意，毕竟是看透了这里的景象。
“先在此地修炼吧，至少在某些蔓延整个器神大陆的灾劫到来之前，我也不想离开此地。”
凌辰说来这句话，使得女子脸上多了几分天真无邪的笑容，这个师傅是她来到此地之后最大的机缘，仿佛是将平生的诸多不幸都变得幸运起来。
她也难以想象，没想到能在这种地方，真的将艺术道途修炼到这种程度。
自己的父亲和诸多大臣都是仙人道修士，能够修炼艺术道途的人却也寥寥无几。
但是修炼这种道途的修士无疑是能够从那种艺术气息的事物中，感受到一种奇异的愉悦感。
女子便是看向自己的画像，甚至是照镜子的时候，都能感受到一种美带来的视觉之上的享受。
但清敏今天却在师傅凌辰随手作就的画作之中，感受到了一种真实的意境的美。
那种美，是那般虚幻，飘渺地不似真实，却依旧让她生出一种震撼般的逾越。
“师傅，你那幅画可以送给我吗？”
女子轻笑着说道。
凌辰却也有些诧异，这个女人，竟然不问他刚刚所说的器神大陆的灾劫是什么，反而来讨要吧幅画。
不过，对方这般俗世修士，甚至早早就来到了这处避世的区域，定然是见识不足。
凌辰对清敏的这种态度也多了几分认可，毕竟挖墙角，挖的就是这种还没对文明生出什么打心底的认同感。
“什么时候突破大罗，我就带你去看那画中的原来景物。”
随口许诺，凌辰神情却也多了几分笑意。
女子立即盘膝而坐，开始稳固境界，渐渐进入了修炼之中。
如今的丰国已经是彻底落寞，即使躲在此地，却也依旧逃不过被人劫掠的结局。
而且，之前在那殿堂之内，见过的三个小贼，其实也是丰国的修士，却也因为国度的破灭，现在全然是背叛了国度。
甚至就连那黑风拿到了那画作也是因为这些人拼命。
只不过那黑风似乎也十分不满对方的这种行为，直接将那三个贼人直接用自然雷霆斩灭。
此时，少年望向山下，那黑风已经离去，身上也带着诅咒。
对方已经带走了那副画作，显然也是完成了任务。
也不知这些小国如何堕入了这种修炼艺术道途的歧路。
少年心中思索着却也难免生出了几分无奈。
只以为什么道途能够得到更多的欢愉，便是更好的道途吗？
天下修道，岂有不苦，万里道途处处染血，便是他得到了诸多纪元，气运华盖冲顶，却也总是遭受灾劫，历经无数争斗才有了今天的修为。
凌辰算来自己濒死的次数，却也是数不过来。
等待总是漫长的。
凌辰在这荒山之上等待了两年，却依旧没有看到器神大陆被火毒文明攻击的迹象。
但是那种灾劫的感觉，却也依旧有种灾劫接近的感觉，至少在此地能感受到一种沉重的压抑的感觉。
凌辰望向远处的景象，心中却也生出了几分惊叹，两年的时间，此地应为镇馆之宝的丢失，竟然已经有了些许衰败的景象。
眼见着，那街道之上已经多出了些乞丐。
而这位公主的离去，凌辰却也发现对那做小镇没有任何影响。
这种景象，也让凌辰感叹人心复杂。
这里的诸多修士都是丰国的修士，竟然连一个仪式上的寻找都没有。
而被这个女人养着的诸多凡人，甚至还在这位老板娘离去之后，对于占据整座旅馆而感到欣喜。
但是，现在的小镇显然不是曾经那般容易过活。
尤其是旅馆，更是容易倒闭。
毕竟是外界的谣传也变了，说是这艺术中心已经被偷盗，其中殿堂的镇馆之宝已经消失了，什么都没了，根本没有进入的必要。
凌辰本是因为此地艺术而生出几分不解，但在了解这种艺术类似于儒门的书画，之后，也对此地的凡人或是修士生出几分认同之感。
可现在看来，人族还是人族，生灵也依旧是生灵，任何地理乃至文化的变化，也无法改变生灵的本性。
望向这种景象，少年总是愿意深入思索，却也总能印证自己心中的推演。
凌辰思索着，这种人性的复杂，即使自己了解，当真的想要向着深处窥视，却也始终有种望向深渊，晦暗不明的感觉。
仿佛是一切场域交织出的一个个点，使得其中复杂至极。
那已经不是各种看似对立的场域交织边缘而形成的景象，反而像是各种场域交织或是叠加形成的景象。
弹指一道灵气，化作一道化身，凌辰手中术法流转，将之直接化作了一个男孩模样，却也有着真仙境界。
小黑和哦呦知道少年又要搞事，连忙飞出，直接到了男孩的身上。
化身打了个呵欠，虽然也是受凌辰主身控制，却也有种活灵活现的另一个人的感觉。
男孩破空直接消失在了这荒山之上。
原地盘坐的清敏倏尔睁开一个眼睛，“师傅，那是什么术法？”
女子如今倒也有种公主般的古灵精怪，少年也没想到这个两年前还像是十分有着心机的老板娘，此时竟然有这般清纯之感。
对方像是被生活给逼成了那般模样，如果不是真的有必要变成那样，谁又不是一个我行我素的人呢？
“你想学，我可以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