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渐地，凌辰也看到了这位老者在这仙灵药园之地探查的诸多信息。
让少年感到欣喜的是，对方是真的将整座庞大的药园全部游转了一边，甚至知晓一些藏有惊世仙药的秘境。
凌辰心中不免多了几分惊喜。
混元大陆在此万年，也可以针对某些区域，迅速采摘已经成熟的仙药。
而此地的仙灵分布，甚至是各种阵营了被凌辰看了个通透。
役灵阵营的确如凌辰所想，正是驱役仙灵一族的文明残留，而奉灵阵营，似乎是一些强大仙灵之下的文明残留。
仙灵的心性活泼且跳脱，如小黑和哦呦一般，其实更向往与世无争的生活。
这些奉灵阵营，便是将一些无量仙灵当做神明来供奉，而这种精通虚无真意的仙灵也能从一些只有他们才能到达的秘境之中，将一些足够强大的仙药拿出。
除此之外，凌辰甚至还看到一种在此地放弃希望的文明，原本都是些实力不足的文明，因为一些灾劫到达此地之时，渡船已经在毁灭边缘，而修士更是凋零。
在此地渐渐修炼，只是千百年时代变迁，就乐不思蜀，后人就彻底不想再登上那贫瘠的渡船，去漫长的航路之上寻找那仿佛永远也得不到的希望。
少年心中轻叹，这些文明的选择其实也并不算最坏。
毕竟在这希望航路之上，却也有着太多太多更凄惨的文明毁灭在劫数之下，或者是直接被其他文明渡船的气机撞碎成齑粉。
从老者的记忆中，凌辰也发现，似乎在仙灵药园的这一侧，这种阵营的格局尤为明显。
而在那另一侧，似乎更多的都是些役灵文明残留。
老人的记忆太过庞大，凌辰此时却也无法一眼望尽所有光景。
只是心中不断推演着看下去，不免生出几分岁月悠长之感。
而之后老者的游历记忆被凌辰彻底消化之后，也渐渐明了一些仙灵的分布。
似乎在这一侧，有着不少强大的仙灵，而且每一个都是类似小黑和哦呦这般有着独特能力的仙灵。
只是这里些仙灵也似乎是毫无愤怒情绪一般。
始终将此地的诸多文明当做应当包容的生灵。
而之前自己遇见的那个仙灵国度也渐渐清晰起来，那是另一侧仙灵药园唯一的无量仙灵。
之所以崇尚自由自在的仙灵能够共同建立起国度，也是因为另一侧的文明残留修士实在太过残忍。
只要是仙灵要强大到无法掌控的时候，就会立即抹杀。
即使他们知晓这里的仙灵，很少有什么生出恶意的个体，但是人心易变，也觉得任何生灵都是易变的，他们对待仙灵的态度与手段本就是容易滋生恨意。
若是真的任由对方心中那一丝丝因悲苦而诞生的不满演化成恨意，那整个仙灵药园的仙灵数量如此恐怖，恐怕转瞬间就能将诸多文明残留此地的诸多生灵给毁灭。
但百密一疏，总是有一些仙灵能够逃出去，总是有些仙灵能在最为凶险的人族把控之下进境。
即使有的仙灵已经因为岁月漫长而忘记了应当逃跑，即使一些仙灵即使能够逃跑也依旧在为这些文明做事。
但是，依旧有仙灵逃了出去像是望见了属于仙灵的希望一般逃了出去。
这些逃出去的仙灵，因为这些文明的影响也像是建立了相似的国度，像是那些文明一般选出最为强大的仙灵当做国王。
他们被奴役过，所以知道，什么是悲苦，什么是快乐。
那仙灵国度的存在，也让不少大修士在寻找，因为对方时常出现，将一些实力较为强大的仙灵带走。
已经是如此多的年月，恐怕其中不少仙灵已经有了无量境界。
对于仙灵来说，金仙境界已经是罕见，无量境界的仙灵，已经能够将这仙灵药园任何禁制之后的惊世仙药取出。
可以想象，这些仙灵若是真的想要与这里的文明作对，是有多恐怖。
未雨绸缪，不过是一种猜忌，但是对于航路上的文明也不得不猜忌，毕竟人心的底色都是肮脏的。
可是寰宇大势想要的希望，却正是此地这犹如希望的景色，毫无猜忌，所有生灵都以善相待，便是不小心酿造了什么悲剧，却绝对不是欺骗所有人，而所有人也定然是以更大的善意，去对待那些受苦的人。
那种世界，像是无量怨煞所说的玉石，也是凌辰心中觉得带着完美色彩的景物。
少年心中难免生出些许无奈，若是一切都是那般，又该会是如何的景象呢？
因为人都有恶意和善意，可现在的人们更愿意压下善意去用恶意揣度所有事情。
却也很少有人愿意压下恶意的揣度，去用善意去思考某些事情。
那恶意的揣度，越来越多，因为越来越多人的更愿意按照恶意来行事，因为能够带来更大的利益。
而那种揣度也越来越准，也越来越没有下线。
到如今，甚至发生了一件事，不得不用最大的恶意去揣度，甚至更愿意相信那种揣度的结果。
甚至所谓的谋士，所谓的聪明人，都是能用出，远超他人恶意的揣度，得到一个带着最大恶意的结果，让所有人本就向往着那种结果的人感到惊奇，感到那认同。
一种未知的事情，人们也更愿意相信，符合道理，却又最为离谱的情形。
破掉的窗户只会越来越破。
凌辰眼中带着几分哀色，当那窗户破开第一个窟窿的时候，那就已经不可能是完美的了。
若是最好的行为就是不拿起石头再去砸窗户，那如今的窗户就是最好的状态。
而凌辰道途，却是让那窗户成为完美的状态这种道途岂不虚妄？
已经碎掉的东西，只会越来越碎，大修士便是无上修士对于寰宇的希望也大抵是过客凡人与那窗户的关系吧？
老者近千万年的记忆，给凌辰很多感悟，而老者却也放弃了奔袭，其就连防御着少年搜魂的能力都不足，如何再去挣扎。
少年的实力让人觉得惊惧，那种接近无上而不入无上的魄力足以让无量修士感受到一种源自于心底的悚惧。
而对方的道途又再无上之上，那种虚妄之感，更是让人感受到了一种源自心底的荒诞感，可偏偏对方的道途却也像是真的有着遥远的落点，像是一个可行道途一般。
落子道人终于从凌辰掌中三千界中走出，却也是少年将对方放了出来。
老者现在已经彻底放弃挣扎，脸上也多了几分惭愧与敬畏，眼前的少年实力足以让显露出这种情绪。
“朋友，你到底是哪一方阵营的修士？”
落子道人像是换了个人，神情之中也多了几分无奈与落寞。
“散修。”
凌辰随口回应道，他没想到这老者竟然放弃了挣扎，也不免心中鄙夷，自己给对方一条生路，对方看上去竟然还要与他纠缠，实在是有些让人觉得可恶。
“你觉得你的实力在这仙灵药园几何？”
凌辰开口询问道，如今给了对方一个下马威，少年倒是没有来时的那般狂傲了，身上的气势也不再那般盛气凌人。
“已经是顶尖修士了。”
老者说道顶尖二字之时，眼中的自嘲意味浓郁，显然，也是被凌辰的种种手段彻底打垮了那种自命不凡的心绪。
现在的羽化文明也未必需要他这个大长老，而随着羽化文明愈发强大，仙灵药园之内的仙药愈发贫瘠。
他的地位也愈发下降，甚至曾经文明许诺的用虚空通道将之送归。
但是现在老者也确信，自己根本没有那份被当做重要的大长老清回去的可能。
甚至即使自己向羽化文明送去的诸多灵药仙药，都是被文明的修士当成生命的馈赠。
根本不是在感谢后方，几乎被放弃希望的他，如何从诸多文明手中将那些仙药一株一株抢下，给他们送去。
凌辰明白，自己用道途与对方的道途碰撞，差点将对方的道途直接撞碎，但是这老者的信念却像是先碎了。
少年能够轻易地看到这个老者有苍老了许多，像是看到了诸多景象，但无疑是过河拆桥卸磨杀驴。
试问谁不想随时回到自己所在文明，那愈发接近希望的文明。
但是现在，他们只能在此地，将这种生活当做是最为平常的事情，而以往那些被自己文明抛弃心绪有倒不如没有。
这种心境之上的不圆满也被凌辰抓住了，不断扩大之下，无量修士竟然也在自我否定。
老者的目光望向这湖泊高处的景象。
那里是古神文明残留的修士，曾经也十分强大，但是，对方依旧是陨落，就连最后的族人都死在了岁月之中。
或许那也会是自己的绝境，老者心中思索着。
自己登上希望渡船就是为了到达希望，自己为了那渡船，从其上走下，却也是为了让渡船拥有希望，才停留在这仙灵药园之中。
可是那渡船的确有了希望，却将他的希望彻底带走。
老者的情绪持续低落。
凌辰也发觉出无量修士除去斗法，用道途就能毁灭一个大修士的玄妙。
这位老者心中的破绽十分明晰，凌辰也只是轻易就抓住了那一瞬的破绽将对方的心里崩溃出一个窟窿。
可现在对方竟然显露了一种心境不断崩溃的过程。
凌辰顿时也知道了那寰宇大势的希望，恐怕就是真希望，若是没有前往那希望的可能，修士大抵是修炼不出强大心境。
因为那是这寰宇之中劫数组多，也是最难行走的一条路，失败是其上的永恒，毕竟希望微渺，总是难寻。
而连那微渺的希望都无法去寻找，才是最大的绝望。
凌辰能看出这老者心中是有着些许对那希望的执念，但对方所行道途不足，一切都不够圆满。
“前辈，固守原地又如何不是等死？”
凌辰突然开口，言语中虽然带着询问之意，但是却是肯定的意味。
老人的眼中毫无色彩，凌辰也发觉自己施展的道途攻势，显然比之术法更能让一个大修士感到绝望。
这种手段若是在之后的争斗中施展，凌辰感觉自己一个人都能对一整个文明，若非是真的有这种手段在身，凌辰心想，恐怕混元大陆之后的凶险也会更加大吧？
“被迫固守原地，才是真正的绝望……”
老者眼神已经彻底死了，黯淡的仿佛失去星辰的寰宇，像是深渊中的水潭。
“前辈，主命至理便在此……”
凌辰彻底搜魂了此人，也知晓对方的心性，对方并非魔修，却也是有着为整个文明而死的信念。
有些事情，凌辰的考虑较为深远。
一是为了此地的仙灵，二是为了之后与火毒文明的争斗，三是不得罪对方所属的羽化文明。
这位老者既然是此地的顶尖修士，凌辰也不免先让对方有所感悟，便是感受不大那寰宇之中的大势，却也应当知晓主命至理与希望从来不是具有局限性的。
倘若之后，与那无上文明有着摩擦和争斗，凌辰却也不担心，因为到那个时候，混元大陆之上应当也会有着无上修士了。
但眼前的火毒文明，才是真正的大敌。
对方在仙灵药园不断布置各种手段，野心勃勃，甚至已经觉得自己的实力能够将混元文明和器神文明一并吞下。
这种推演，在无量修士的脑海中，是很难出现差池的，对方甚至能够出现在器神大陆之上，凌辰也猜测，混元大陆的种种布置，也应当被对方看了个遍。
老人听闻这少年的这句话，眼神不断闪烁，像是有了什么稳住道途不在崩溃征兆。
凌辰转身看向已经破境成功的小黑和哦呦，两个仙灵此时已经有种神圣的意味。
此时似乎正在回味那种破境的感觉。
眼前这位无量大修士显然是走入了什么死胡同，凌辰心中想着，却也是随手划了一条直线。
随即送到了对方的眼前。
大道至简。
天下若是，以利益为思量的核心，必然是越推演越复杂。
但天下若是以最为简单的道理为推演核心，却也未必会让未来的景象如何繁华。
一如太虚的万道，在不断地演化大道，像是藤蔓般，不断蔓延开花散叶，便是越来越复杂，以求用阵纹解释整座天下，且是最为详细的阵纹。
可是自太玄而出的至理，却是在不断精简，以最为简单的理念去将整座寰宇描摹。
二者都是两个极端，但是如果缺少了太玄之内四十九至理，或者缺少了太虚之内的三千大道，寰宇也不会是圆满。
而修士修炼的圆满，不但要有以利益为推演的繁华，更是要有以这种最为简单的道理推演的能力。
老者看到那一个一字，仿佛眼中多了些许奇异的光芒。
对于无量修士来说，能够得到主命至理几乎就是能够让自己道途上升一个阶梯。
老人为了主命至理，不知推演了多少年，便是数百万年也过去，丝毫没有进展，甚至其也询问过不少已经拥有主命至理的大修士。
可那主命能够从太虚太玄中逃离，又怎么可能会出现在声音与色彩之中，那是一种不可说，不可见，不可听的感悟。
也是每个修士只能凭借自己去领略的至理。
可一切领悟，若非悟性惊人的天才，修士定是要有个引子，才能有多推演，有所感悟。
少年刚刚画了一字，老者的神魂之中立即就有了些许波动，似乎出现了一种推演，让其如同盲人摸象一般去慢慢感受那主命至理。
这种恩惠，让老者不由望向凌辰只是，眼中多了几分敬佩。
“陈公子果非凡人！”
老人知道自己得到了这少年赠予的一个大善果。
“道友，希望是所有人的希望，寰宇之中总归是需要更多的主命修士的。”
凌辰言语之中带着一种替整座寰宇思考的大气度，那种思维若是散开，像是能够将整座寰宇直接铺满。
老者也不免惊叹，自己幸亏没有对这个少年出手，否则绝对是为自己的文明揽下一个大敌。
而且此人极有可能就是一位随时能够突破无上的修士。
或许，可以将这份善缘继续扩大……
可是，老人却连对方从何处文明而来都不知晓。
“陈公子，若是用得上老朽的地方，大可开口！”
老人行了一礼，而这一次，凌辰也俯身回礼。
老者脸上多了几分笑意，“陈公子，若是老朽感悟主命，也能重归羽化文明，若是以后我们各自所在的文明相遇，也不必交恶。”
凌辰等的就是句话，少年搜魂这位老者，却也没强行碰触对方最为深处的秘密。
反倒是让对方感悟到了一丝主命至理。
而凌辰本就是一个能够让其道途崩溃，让其心境如死灰的大修士。
如此，却也有种居高临下的赐予。
这绝对是一种大恩惠，无异于救赎一般。
“前辈，陈某或许之后也要借助您的几分实力……”
凌辰的神情略微带着些神秘，也毫不客气地与老者作下约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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