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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你太骄傲了,太喜欢自己了,这在大多数时候是一种美德,但有的时候就变成一种固执,令人生厌的固执。”

“你说的不对,我骄傲是一种秉赋并不是愿望也不是我喜欢表现的品质,我知道这很令人生厌,而且只会妨害自己。从内心讲,我是愿意表现谦卑的,甚至不惜显得做作而骄傲。

即使使人有所感觉。也仅仅是不由自主地流露,并非我本意。我是很自尊很珍视自己,这也不是因为我过高地估计了自己,而是出于仅仅不愿被别人无端地踩在脚下,你管这叫骄傲自珍我承认。“

“你认为我们不平等吗?”

“我认为我们很平等。但平等不等于投桃报李,我总有我自己固守的东西,你也有你自己固守的东西,尽管你看上去或者说你极力给人一种浑浑噩噩、稀里糊涂的感觉,但你骨子里是极世故的,有自己不能为他人左右的一套。”

“我有吗?”我笑,“没有吧?我怎么觉得自己是随波逐流,得过且过的人,”

“你看你又不说实话了。”李江云说,“刚正经会儿又不正经了。我在希望你认真点,否则我们就开玩笑好啦。”

“好好我认真,我是绵里藏针,肚里容珠。”

“你是个自视颇高的人,这你不承认也不行,否则你为什么对自己的过去非要一事一人搞清楚,你完全可以在任人……”

“不摘清楚是要杀头的,我的小阴。”

“这是一个借口,从你对这件事的关心和热衷程度看你,除了要搞清这件事证明你的无耦,更多的是想对自己心中有数。你那么慌,因为你突然不了解自己了,少了一块东西,你拼不出自己的形象了。我想如果你清楚你那段时间在干什么,哪怕干的是坏事,你也不会这么慌。再也没有比对自己有个透彻的了解更重要的事了,起码你可以知道自己下一步干什么怎么干,让别人决定去向是可怕的。”

“我看你就很了解我,比我自己还了解自己,我怎么早没碰上你——我想你一定记日记。”

“记的,我不会因别人说了什么突然也怀疑起。”

“你这种人也比较可怕。”

李江云微笑,隔了很久后,第一次安详地微笑。“谈完了是吗,你不想再认真地谈思想了?好吧,就谈到这儿,我也累了。”“下面咱们谈点正经的。”我说。

“刚才咱们谈的不正经吗?”李江云说。

“正经,刚才谈的正经,我是说咱们现在谈点实际的。”我撑住地铁车厢门,让李江云先进然后跟进,“怎么样?比较绅士吧?”

“噢,自己说出来就不好了。”李江云笑,“效果差多了。”

我也笑,抓住车厢摇晃的吊环:“我那个家眼下回不去了,说不定什么时候警察就冲进来,你说过,让别人决定去向挺可怕,这个我同意,就算警察圣明,最后能搞个水落石出,咱们也不能把宝押在别人能力上,咱得自个决定命运——万一是我杀的呢。?咱们不就傻了?一点脾气也没有了?”

“别咱们咱们的。”李江云笑,“听着就象咱们是同谋似的。”“我反正是把人当成同谋了。”我说,“我被逮了也要咬你一口,说你日记都伪造的,杀人其实是你主使的,图财害命——你看着办吧。”

“真无赖。”李江云笑,“我倒想看看凭别人胡说能把我怎么样——这个队伍谁当家?”

“这个队伍是你当家,可是皇军要当你的家,真的,我在你那儿卫阵了吧,没别的意思,就是躲躲,早晚咱还能交流交流思想,谈谈人生、世界。”

“饶了我吧。”李江云笑着闭闭眼“你还真不能在我那儿住,也没别的意思,不安全。

你想我一个单身女人,左邻右舍还不盯贼似地盯着我?万一有人报告说我收留了一个流浪儿,我受连累倒是小事,岂不把你小命送了我多不忍。“

“听这话数你疼我。”我说,“我也不是没朋友,但老朋友家都不能去,太明,警察一逮一准没躲一样。”

“这样吧,”李江云说,:“我给你找个地方。我的一个女朋友自己有套单元,我给你说说,你可以在她那儿住几天。”

“我一般不爱住生人家。”

“你会很快跟刀熟起来的。”李江云笑着说,“她可一点不骄傲——对你脾气。”

“咱们俩之间只当我是太监。”

我在家里收拾细软,李江云坐三边替我数着:“带上牙刷,带上洗脚布,带上擦脸油,围嘴呢?围嘴也得带上,宝宝。”

我笑着摘下那只灰色女皮包:“哥哥没什么准备,这个包送给你当见面礼,赶明儿再买新的。”

“李江云接过皮包翻着里面的东西笑着说:”宝宝真可怜,平时就用这些破烂儿过家家?“

“这都是你嫂子留下来的,当年你嫂子就是凭着这种劣势站备推倒的三座大山。”

“特别睹物思人是吗?慢慢地,慢慢地给我痛说家史。”

这时,铃响了,我拿起电话“喂”了半天,俄顷,才有一个女人的声音问我:“你不是去美国了么?”

我楞了会儿方想起是谁,随口支吾道:“是去了又被驱逐回来了,移民局查出我有‘甲肝’。”

“既然你已回了国”,女人说,“一时半会儿也再出不去,我劝你还是去看看凌瑜。”

“明天吧,”我诚恳地说,“明天下午三点我去医院。”

“你明天下午去哪儿?”李江云用灰包里的口红在自己嘴唇上试色,问我。

我放下电话,走到跟前看她:“哪儿也不去,傻某呢,我没空和她们罗嗦。”

“你太坏了。”李江云把口红涂满嘴唇,照照镜子,又问我,“怎么样?”

我呆呆地看着她,板起脸上下瞧,“我们现在是在梦里吗?”

李江云挣开我的手,使劲擦去口红,笑着说:“我从来不涂这玩艺儿,我总觉得一个女人嘴唇鲜红欲滴非但不妩媚反而有几分狰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