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背井离乡的人们踏上了征程。
这是一支不足五十人的逃难车队,车队处处弥漫着压抑的气氛。
保镖头子波顿受不了这种沉闷,他总想找些说话的由头,这时一匹两岁多的栗色小马闯进了他的视野,这是一匹快乐的小马,奔跑的时候马尾巴总会不由自主的翘起来。
波顿以前曾听人说过,这种翘起马尾的马一定是难得的好马,于是他策马向前,赶上前面的一辆马车,向这次旅行的雇主老杜克问道:“这匹马卖吗?”
老杜克是关内省的一个乡下土财主,听说祖上是某位有名望的公爵,不过他是旁支侧系,到他这代,血缘更是淡泊到没有成为贵族的资格了。
这次的逃难就是他组织的,车队里的人都是他的亲朋好友,当然了,这些亲朋好友也同样是当地的名门望族,毕竟,无论什么年代,穷人逃难时都是雇不起保镖的。
“喔,这匹马啊,不卖。”老杜克看到了那匹小马,言简意赅的回答了一句。
“我出五十个金币。”波顿道。
老杜克憨憨一笑,算是拒绝了这笔买卖,这匹栗色小马是匹万中无一的宝马,老杜克一早就知道,前一阵子,有个马商甚至开出了五百个金币的高价,老杜克也没肯松口。
他之所以不卖,一是因为他打算将这匹马带到君士,从那些的王公大老爷手上换取一笔丰厚的回报,二是他实在不舍得看到这匹小马母子分离。
生下这匹小马的就是正在拉车的那匹母马,那匹母马既没有高贵的血统,也没有出色的奔跑能力,不过它偏偏生下了一匹“神驹”,这和现实社会的很多人都一样,虽然没有良好的出身,但是他们总会成就不平凡的伟绩。
老杜克管这种人尊称为“人杰”。
和“人杰”一样,老杜克对这匹栗色小马也报以最大的敬意,他不但给这匹小马喂养最精细的饲料,还是不让它拉任何货物,除了必要的训练外,老杜克甚至不允许任何人碰它,因为老杜克认为那些乡下蠢汉根本没有骑它的资格,配骑上它的只有“人杰”。
这匹栗色小马似乎有用不完的精力,它的身上没有任何拘束,一路之上,总是围着车队跑前跑后,或者时不时的跑到生它的那匹母马身边,享受母爱的亲昵。
保镖头子波顿突然说:“你带上他干什么?”
老杜克当时还以为波顿在说这匹小马:“好歹也是我的财产,总不能把它留给那群魔物吧?”
波顿明白老杜克会错了意,压低声音道:“我不是说马,我是说后面那个‘独眼龙’。”
波顿口里的“独眼龙”指的是半道上搭车的一个男人,当时车队在荒野之中遇到了他,由于他的左眼包扎着绷带,再加上一路上沉默寡言,不肯透露自己的姓名,所以车队中的人都背地里叫他“独眼龙”。
老杜克回头望了一眼,那个“独眼龙”正斜躺在最后面载货的马车上睡着觉,这一路之上,除了必要的进食外,他一直是这个样子,闭着眼谁也不搭理。
“没关系,反正货车上有地方,带上他不过举手之劳而已。”老杜克说道。
“若是别人也没事,可你看这家伙,整日摆张消沉的臭脸,像死了爹似的,弄得所有人的心情都跟着郁闷。”
保镖头子的话没有让老杜克改变主意,反而对那个“独眼龙”泛起一丝同情之色,他向波顿安慰道:“兴许是遇到难处了,人活一辈子,谁没有个情绪低落的时候,算了吧。”
听到雇主在维护那个“独眼龙”,波顿知道多说无益,他打量了一下车队中的守卫,不由的皱了皱眉,虽然他是这次旅行的安全负责人,不过其余的护卫们都是老杜克自己招募来的,这种临时拼凑出来的队伍,波顿不知道能不能应付这场艰难的旅行。
一想到逃难的原因,波顿不由的向老杜克确认道:“听说地狱里的魔物跑出来了,这是真的么?”
“当然是真的,”提起魔物,老杜克不禁打了一个寒噤,“要不然我们怎么会逃难呢,我们隔壁的一个村子,老老少少都被魔物给吃光了,唉,这些该死的畜生,万能的天父怎么不处罚它们呢?”
“你亲眼见过魔物吗?”
老杜克苦笑一下:“如果我见过,还能坐在这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