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鞅的话语落下,宰相梁温也是深有感触,连连点头,只有左白鹿凝神不语,似乎是在思考一些事情。
至于听完商鞅话语的洛离,则是敲了敲桌子,眉头轻轻皱起,闭眸沉思了起来。
楚州天行盟盟主,在灵气复苏之前就是夏除洛鸿道外的第一人。
眼下灵气复苏之后,其更是成就了天象之境,而且还是全靠自身,并未依靠前人任何福泽,着实令人震惊。
对于那个汉子的印象,洛离还算是有着几分深刻的。
要知道他之所以敢北伐草原,就是因为曾经私底下与这天行盟主有过接触。
如果说镇南王虞春秋,一定是站在夏一方的话。
那么东流宗慕容武、千狱殿侯元魁,便属于是不确定因素,而天行盟则是偏向官方。
得出这种结论,并不是因为洛离的独断猜测。
对于天行盟这个近几十年来崛起,类似帮派又类似宗门的组织,他算是有着几分了解的。
俗话说强龙难压地头蛇,更何况是横跨楚豫二州的天行盟!
而同样的道理,天行盟之所以能在这二州根深蒂固,就是因为他们的基盘,就在那底下的芸芸百姓之中。
据洛离所了解,天行盟的中高层人物,几乎都是王虎带出来的生死兄弟,每一个都是出自这两州郡县之间,都是土生土长的地人。
从市井打滚摸爬出来的人物,到底是比别人重感情。
而整个天行盟的根基都深深扎根在了这楚豫二州,别人想要插足也是难以登天,更别说是彻底拔除掉了。
哪怕是洛离想要以强硬手段剿灭,也是一样。
通常情况下这种势力,对于一般皇帝来说都是一种莫的威胁,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但偏偏洛离这个夏皇,却与其他皇帝不一样。
他的眼里只有整个夏,在他的目光中,只要不是背叛自己国度和种族者,便都是夏人。
自从坐在这个位子,领悟了自身的道果之后,洛离看待这片天地和国度的视角,便和从前不一样了。
帝者统御四方,一言九鼎,需要有绝对的统治权,但绝对不能有时刻惶恐的心思!
自从见到昆吾那一身所在敢叫山海沉浮,似乎斩杀皇道强者,都不过只是随手可为的气魄后,洛离便被深深的触动了。
虽不晓得澜沧君口中,所谓人道至尊究竟是个什么境界,但这并不妨碍洛离视那道残存神念为毕生追逐的目标。
强者,就该将目光望向远方!
我之目光所及绝无魑魅,就算有,也绝不敢在我身之前放肆分毫!
底下势力的发展,是必然会产生的现象。
即使今日没有天行盟,明日也会有另外的宗派或是势力,这是一定会发生的事情。
所以,洛离并不会在乎这些,只要他们心中始终晓得自己的身份是夏人,是夏的子民,那便够了。
这就是达到了天象之后,洛离身为帝者的心胸。
天行盟盟主和整个天行盟,如果把他们看做是威胁,那在洛离破境天象之前,这股势力确实是有威胁到夏京的资。
但如果将他们视作助力,那么楚豫二州,就将坚不可摧!
而事实证明,王虎和天行盟没有辜负他的期望。
在自己征伐草原,楚国蠢蠢欲动之时,正是这天行盟数万武道帮众,再辅以驻守东境的边军严防,这才没有给那楚国可趁之机。
不然在夏北征草原之时,被自己当着众目睽睽斩了一名使者,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的楚,又怎么可能忍气吞声,放过这报仇雪恨的好良机?!
所以对于王虎此人,洛离自忖自己对其,还算是有几分认知的。
“稍后将各处的异常情报都给朕呈上来,然后再命那些武道宗师境的供奉协助镇邪司,去各地巡查巡查吧。”
“入我夏受到俸禄,再加上高深的武道功法和浓郁的灵气环境,他们也该出出力气,表现表现自己的存在价值了。”
“东境有李司主和天行盟主坐镇,在他们追查出结果之前,朕去不去都没有什么区别,在事情明朗之前,还是先挑选一个日子,让朕好好看看这科考制度,到底都筛选出了些什么人才罢。”
说完之后,洛离站起了身子,缓缓踱步起身,看着那殿外寒风阵阵,有些唏嘘。
真是多事之秋。
可这,又何尝不是因为自己越来越强,担子越来越重才导致的呢?
站的越高,目光所及之处便越是宽广,是以往日里绝不会思考的事物,已经渐渐摆放在了自己的面前,避之不及。
试问,若是洛离还是昔日刚刚穿越而来的冷宫皇子,这天地变革妖族入侵亦或者是那神魔祸乱,又岂能和他有分毫干系?
“不见天地之广阔,便始终不能明白自身之渺小啊...”
“天地之漫漫,吾辈当上下而求索之,只求在那经年以后,能真正掌握一切。”
“如此,才不枉来此之世,走上一遭!”
背着双手,青年明亮的眸光看着那落叶已枯黄,树干近乎凋零的树木,突兀叹了口气。
“陛下好心境。”
在洛离身后,左白鹿三人见到他没了继续言论的兴趣后,慢慢站起身子跟了上来。
当左白鹿听到洛离的话语,当时便眼睛一亮,随即赞叹出声。
不见天地之广,不知自身渺小,但即使天高地阔,四海八荒辽阔到近乎无穷无尽,吾辈仍不能轻言放弃,当上下而求索!
这才是在武道和人生的境界之中,需要保持的攀登精神啊!
难怪这位陛下能有今日的境界,不言其他,光是这份心境,就不逊色于那些云霄榜上的宗师了罢。
左白鹿心中暗想。
“不过只是拾人牙慧,有感而发而已,没什么值得称道的。”
“快去挑选个日子,好好准备准备吧,正好趁着剩下的时间,朕也休息休息。”
洛离听到声音后转过身子,看着前后走来的身影,无奈的摆了摆手。
“诺。”
北风朔朔,纵使是夏的中心长宁,也快接近冬天。
迎着冷风,在告别了洛离之后,梁温三人便沿着长宁宫门外,渐行渐远分道扬镳。
待到三人身影不见,这一身黑色氅的青年皇者,才收起了目光往寝殿行走。
忙了这么久,也确实是该好好休息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