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听见厉越析说:“药呢?她没吃那药吗?!”
傅锦缓缓从地上站起来,脑子里全都是“药”?
什么药?
哪里来的药?
他艰难的在厉越析对面站稳时,他才想起厉越析所说的药应该就是厉容颜骗他吃下去的那一颗,那明明是可以保她自己的命,可厉容颜却不惜给了傅锦。
傅锦道:“我,吃了,所以我还活着。”
厉越析又要抬手打人,傅锦却一把抓住厉越析的手腕,一双干枯的眼睛盯着厉越析,无神道:“打我做什么,你杀了我才好。”
说着不够,他还从腰间取下灵神,亲手搁置在厉越析手里,一双带着些虔诚的眼睛似乎真的在渴望厉越析一刀了结他。
厉越析当真有那心,径直将灵神拿起驾在傅锦的脖颈上,剑尖斩破一点皮肉,傅锦毫不畏惧,厉越析不曾退步。
“她从小便留在我身边,我带她一路小心谨慎,如履薄冰,为了在尔虞我诈的宫中生存下去,我不惜给她灌下离魂散。”
厉越析自称“我”,而不是朕,他似乎在傅锦面前并不给他一点颜面,而念在他身后是厉容颜的份上,他还是屈尊降贵的同傅锦理论一番。
傅锦看着厉越析,听他继续说。
“她的身子不好,起初是我害的,她同我关系不好,起初也是我造成的,可即使这样,她总能在我身边,在雁北的土地上,以各种名义记恨着我,至少,她能留在我身边,留在雁北的土地上!”
“她哪怕千里迢迢逃离我,去什么乐仙楼做什么乐仙君,我都不曾干涉她,因为我知道,她早晚会知道真相,她早晚会同我一起回家!”
厉越析脸上早已被泪水覆盖,他即使悲痛不已,可依旧强势,傅锦忽然明白有亲哥哥保护的心酸。
“她第一次回去,算不上安安稳稳的回家,她那是逃亡!傅锦,你但凡有一丝警觉,你也不会放任你的皇弟们如此肆意妄为!”
“那三年是那样安稳却又如白驹过隙,他还是日思夜想着你,即使她不敢同我明面着说,可我依旧能看出来,她因为愧疚想要去重蹈覆辙!”
“傅锦!两次!这两次你没有一次给过她善终!“
傅锦猛地身子一颤,他心痛如绞,脸色疼得发青发白,厉越析说得对,他没有一次给过厉容颜善终。
厉越析淡然,他深吸一口气:“尸体呢?”
傅锦颤颤巍巍,竞用手一把攥住了灵神,鲜血沿着剑锋一点一点流淌向剑柄,最终浸上厉越析泛着青筋的手。
傅锦闭上眼睛:“烧了。”
厉越析疑惑:“什么烧了?”
傅锦:“尸体,烧了,她的遗愿,我把那捧灰洒在了北疆草原上,沿着边境线一点一点的撒,他既想看雁北的牛羊,又想仰望大绥的星辰,我不敢逆她,我做到了,哥。”
我做到了,哥。
厉越析总觉得傅锦舍不得厉容颜,没想到他竟这般干脆。
若是厉容颜最后要求的,那烧便烧了吧。
那是归宿,也是救赎。
一旁有东西被砸碎,两人随声望去,竟在廊道处看到了一脸孤寂的青青,她似乎从傅锦认识她开始便穿着洁白的衣衫,活生生将自己变成了一块豆腐,可今日,傅锦不觉得她像块豆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