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颜唇角微微挑起,走上前去将那把伞拿在手里,撑起来,笑道:“殿下,等我回来。”
东宫与合欢殿相距极远,一路上红墙绿瓦,景色异常单调,也就拐角处的水缸里养着的白莲让人眼前焕然一新,不至于枯燥乏味,疲倦得无所适从。
正值酷暑,日头毒辣,蝉鸣更是聒噪,若不是傅锦的纸伞,容颜怕是真的撑不住这样炽热的烧灼。
合欢殿位于后宫东边首位,紧挨着皇帝的养心殿,容颜未踏入合欢殿殿门就已经感到了一丝凉风。
清凉的是心,阴凉的是人。
合欢殿内树荫蔽日,角角落落随处可见精致的花草树木,养得娇嫩可爱,修得楚楚动人,倒比夏日还要热烈三分。
容颜踏步进入内殿,青青却被门外把守的嬷嬷拦下了,容颜蹙了蹙眉,略有些不安的掀开了珠帘。
内殿里,四盆碎冰摆在冰炉旁,白烟徐徐升起,衬得这屋子不似清凉倒胜寒冷。
绕过屏风,容颜看到皇后斜倚在珠帘后的软榻上,珠钗摇动,闪烁刺目,金丝被掩着双腿,雍容华贵,富丽堂皇。
站在软榻边为皇后扇扇子的就是禾澜亦,见到容颜冷不防的就是一道白眼。
容颜缓缓跪下,俯身行礼:“见过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秋永存。”
皇后冷笑一声,仔细打量了容颜两眼,随即拉过禾澜亦的手,淡漠道:“不过是生了一副惹人怜的脸罢了,哪怕生得一身凤凰羽,无奈野鸡终为禽。”
禾润亦冷嗤一声,手腕上的玉镯子来回碰撞,震的容颜耳朵疼。
“周伯义。”皇后唤道。
一个老太监从门外佝偻着走进来,半张脸都是狰狞的疤痕,俯身待命:“老奴在。”
冰冷的声音响起:“出言不逊蔑视未来太子妃,给本王好好教训她。”
容颜一愣,抬首直视着皇后,申辩道:“娘娘,小女未曾出言不逊蔑视太子妃。”
未等皇后张口,禾澜亦便搔首弄姿的摆弄着手腕上的玉镯子,讥讽道:“皇姑母说你出言不逊你就是出言不逊,还等什么,死太监还不动手。”
周伯义不知从哪拿出一根沾了盐水的鞭子,佝偻着身子站在容颜身后,挽起袖子用力一甩,一声刺响,容颜白色的衣袍上便是一道刺目的血色。
容颜闷哼一声,倒依旧跪的笔直,袖子里的手微微颤抖,指节因用力过猛而泛着青白色。
容颜在心底默默叹了口气,她答应了傅锦要平安回去的,看来又要食言了。
青青在外面听到几声鞭响,心头一揪,踮着脚尖,伸着脖子瞪大了眼睛往里瞅,看见自家主子后背鲜红一片,那老太监却依旧没有停下的意思,青青脱了僵似的要闯进去,那嬷嬷拦不住,叫了几个带刀侍卫方才按住了她。
青青忍目圆睁,手攥的指甲乏白,扯着嗓子大喊:“你们怎么能打她!快住手!你们怎么能打她!”
沾着盐水的鞭子一下又一下抽在容颜身上,嘴角的血顺着下颌流到了衣襟,染的前襟也是血迹斑斑,像皑皑雪地上点缀的血色梅花般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