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无措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散在胸前的白发如雪心里不由一紧,心道:楚莫辞为什么没问我白发的事?他是人族不应该啊?他……他是不是也嫌弃了?
想想也是,我现在没有修为白发苍苍,恐怕人人见了都会骂我是个怪物吧!人族不是说什么,木秀于林风必催之,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这下好了,咬文嚼字头更疼!不过才几个呼吸间,除了头疼,连丹府里受损的元丹也开始隐隐作祟折腾我,偏生护身法阵里一丝灵力都没有。
无法,我只得咬牙抓紧胸口,强忍腹部锥心的疼痛以及灵脉内息翻涌的窒息感,勉强提起一丝力气从凳子上起身,想挪到床榻上去躺一会儿缓一缓。
疼痛从每一条灵脉每一个骨头缝里蔓延开来,像是有无数小虫在里面不停地啃咬,我已经尽量将自己蜷成一团,侧身朝里弓成一个虾米,勉力搜刮着灵脉里残存的微乎灵力用于抵抗这元丹反噬之苦。心里默默数着时辰,盼着时间能走快一点儿,疼上小半时辰元丹慢慢习惯就好了。
兔子真的不能太自信了,当初在客栈将一半灵力送给楚莫辞的时候我也没料到离歌会出事!那天离歌危在旦夕我又不可能袖手旁观,只能用剩下一半的灵力救活他。当时想着大不了一死,要是撑过来了也无非是再重新修炼罢了。却独独没想到元丹承受不了灵力骤失,不狠命折腾我才怪!
原来,死了是解脱!活着才是真的……受罪!
须臾,大约是真的疼狠了,又或许是我困了,脑子里天旋地转,精神慢慢集中不了,眼前阵阵发黑,心中侥幸想着,我就小眯一觉不能睡长,楚莫辞不熟悉雪谷的地形,晚上太黑贸然跑出去别再迷了路。
楚莫辞原本心里堵得慌,出来后被雪谷的凉风一吹胸口的郁结消散不少。
他能从离歌和凌羽玄的谈话氛围中捕捉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或许这也是为什么凌羽玄突然回来的原因。
他不是气他的不告而别,也不是气他的擅作主张,而是从一开始,凌羽玄就时时刻刻想着怎么撇下他,推开他,好像他只能听之任之,遵循他口中为他好。
为他好就要瞒着他给了他四百年灵力,为他好就赶他离开还妄图抹掉他的记忆,为他好就可以什么都不告诉他,让他像个傻子一样等待,寻找,漫无目的,心力憔悴。
他是觉得他不配爱他,还是不配和他死在一处。
他无法共情兔子和蛇的八百年感情,亦师亦或是友,又或是……
都不重要了,他既然追了兔子而来,就没打算离他而去。可……到底心有不甘,总想着要他一句承诺,一句他想用命换来的承诺……
夜空群星璀璨,照的山谷银霜遍地,远处一头花豹悠闲地晃悠着走到楚莫辞身边,乌溜溜地眼珠抬头瞅了瞅楚莫辞,又晃悠着慢慢走开了。
楚莫辞突然觉得自己很好笑,凌羽玄就是只兔子,他那个脑子根本就听不太懂复杂的话。从前那时候楚莫辞还以为他或许年龄小单纯,后来知道他的真实身份才恍然想明白,他这些年明里暗里那些心思凌羽玄是真的不知道,他虽然活了八百年才修炼成人形,可骨子里还是那些动物的思维方式。
弱肉强食,繁衍生息,你能指望一个未开窍的兔子能懂多少感情?他没有给楚莫辞找一窝母兔子回来就不错了。
楚莫辞扶额,他到底是爱上了怎么样的一个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