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一剑才想起来，他和蒙氏兄弟的牢房已经处于走廊尽头，而他砸的又是和走廊相反方向的墙壁。
所以，这个房间就是神秘房间，不与走道连接，韦一剑抬起头，只有一个高处的小天窗贯通外界。
他不免对老头的身份好奇起来。他能感到对方应该也是执士阶修炼者，大概因为年事已高，外观的魂力极为黯淡，接近衰竭。
“很久没看到人了呢。”老人家笑起来，满脸的皱纹更深了，五官都压缩在一起。“坐吧，你一定有很多疑惑。”
还真是，见老人看起来毫无威胁，韦一剑坐了下来，问道：“你是谁？还有我刚才杀了蒙氏兄弟，有麻烦吗？”
“老夫孔松然，本是翩翩少年郎，却在这里一住六十年，如何，算是这里的老资历了吧？”
六十年？！韦一剑震撼了，对大部分人来说，人生也就只有一个六十年。
年少时，正是两眼看世界，四处闯荡，志在八荒的时候，却被关在这暗无天日的监狱中，一关就是六十年。
他顿时无比同情老者：“老人家你犯了什么重罪吗？是偷吃了御膳还是调戏了公主？那也不能一关六十年啊，还不如杀了痛快……”
“你小子倒是敢说！哈哈！老夫啊，一开始也是因为年少气盛，杀了几个宵小，不过后来在狱中略有领悟，可惜刑期将满，于是申请延期，反复如此罢了。”
“想延期就能延期？你为监狱搞课题？”
“你说的什么乱七八糟的，想延期还不简单，再杀一个平日里不长眼的狱卒，不就完了？”孔松然笑容和蔼，和讲话内容形成巨大反差。“什么也不能影响老夫——悟！道！”
“悟道？不是吧？这种地方也能悟道？”
孔松然睁大眼睛，那是快被耷拉眼皮吞没的，狭窄缝隙里的一道精光。
“那你以为，哪里可以悟道？又或者，何为道？”
韦一剑想了想，说：“道，不就是魂力吗？都说只要修炼得越来越厉害，就能获得仙缘，印证大道！”
“哈哈哈！说得对，也不对。”孔松然摸了摸银色头发上的团髻，“于修炼者，魂力是道；于饥饿者，食物是道；于统治者，顺从是道……”
“停停停，按照你说的，那道不就是**了？”
孔松然沉默良久，缓缓仰头，望着一隅天窗。
天色将晚，方寸天地内，依旧可见绚烂的火烧云，将墙壁染得一片红彤。
“道，并不是**，而是美好。”
“道化万物，没有道，也就没有这精彩纷呈的大千世界，所存在的将是一片混沌，甚至归于虚无。”
韦一剑心中一惊，感觉自己模模糊糊中似乎悟到一点什么，却无法用语言表达，那是极为虚无缥缈的东西。
老人家继续说:“道太深奥，你可以慢慢理解消化，我再回答你第二个问题，你说，担心杀了蒙氏兄弟会惹上麻烦，那我问你，难道你不杀蒙氏兄弟，就没有麻烦吗？”
喔，好像很有道理啊。韦一剑幡然醒悟。
监狱方面放蒙氏兄弟这条双头犬来和你同牢房，摆明了是要搞你，你再扭扭捏捏的，怕是觉得对方不够兴奋？
“话说回来，今晚你倒是可以安睡，明天早上才有狱卒来收拾你牢房的狼藉。要知道那些军官和狱卒，晚上大部分都去三里地外的黑山镇潇洒快活了。”
韦一剑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这样也行？这些人心也太大了吧，就不怕犯人们组织越狱吗？”
孔松然缓缓站起身来，小身板在秘密房间里踱着步子。
“越狱？哼哼，不妨告诉你吧……你知道为什么，黑山监狱周围十里都是荒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