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喜欢听人哭。如果你现在乖一点,不要哭,不要喊,我就只要你一双手。但是,如果我听到什么讨厌的声音,你那双腿我也要了。”
安小虎立刻止住了眼泪。
龙强不知从哪里拿出了一把斧子。
在手里掂量了两下,迟迟没有落下。
就在安小虎的心脏,几度欲跳出来的时候,斧子落下了。
安小虎闭上了眼睛。
斧头和骨头相互摩擦,共同奏响了一曲交响乐。
每摩擦一下,地上便洒出一片血花。
至始至终,安小虎都没有吭一声。
直到龙强擦了一把汗,把斧子一丟:“拿去煮了。”
一旁的人,赶紧捡起地上的手掌。
那个晚上,每个洪山组的成员,都喝到了骨头汤。
龙强更是以身作则,连喝了两大碗。
事实证明,以形补形、吃什么补什么完全是扯淡。
所谓的甲壳人可治百病的说法,也是药贩子编出来骗人的。
安小虎在饥寒交迫中死去。
龙强遵守了他的诺言,在砍下安小虎的双手后,并没有动他其他地方。
“果然有种,愣是没叫一声,是条汉子。”
龙强赞叹的说,“你要是个人啊,我就收下了你。可你他娘的偏偏是个半甲。”
龙强的眼里一闪而过惋惜,很快就招呼人,把他丢出去了。
守在门外的尼诺,立刻把他带回了家,找人医治。
可还是晚了,安小虎流血过多,十分虚弱。
极度虚弱下,流感不期而至。
家里没药了,药店里倒是有,但尼诺买不起。
光是请医生,就已经花光了二人所有的积蓄。
安小虎一天天的虚弱了下去。
他本就长得像个孩子,现在一得病,更像了。
他常常没有缘由的大哭大叫。
他不敢出门,甚至不敢走出自己的房间。
他蜷缩在被窝里,将自己禁锢在这一尺三寸的天地里。
任何一个细小的声响,都能把他吓得便溺。
每天除了吃饭睡觉,他永远都盯着自己光秃秃的手腕。
显然,他还没接受自己失去双手的事实。
感染和高烧,在同一天内到来。
最后一粒消炎药吃光了,尼诺必须马上弄到流感药。
否则,安小虎撑不过三天。
安小虎没受伤的时候,这个家里,门庭若市。每天都有人慕名而来求药。
大家都知道安小虎有门路,可以弄到流感药,而且开价便宜。
如果说明家中难处,他甚至会免费赠药。
可当安小虎被砍去双手,再也没有药的时候,霎时间,门可罗雀。
尼诺找到当初接受过安小虎帮助的人,希望他们也能伸出援手。
不需要太多,一瓶药,哪怕十粒,也能缓解燃眉之急。
“不是我们不帮你。可、可安小虎得罪了洪山组的人啊!那些家伙太可怕了,他们说过,只要和你们有接触,就是和洪山组作对!”
砰!
门被摔上了。
“不是我不给你,我自己的药也不够吃啊……”
砰!
门被轻轻地关上了。
“凭什么啊?要药自己去药店买啊,哪有上门讨的说法……”
门被关上了,一口浓痰飞了出来。
尼诺明白了,这个世间,从来没有知恩图报的说法。
有的只是利益交换。
那人说的对,药,就该去药店买。
现在是晚上七点,黑市交易正热闹的时候。
现在B区的人也学聪明了,知道怎么同药商讨价还价,把自己卖出一个好价格。
他们也知道了,该怎么和药商要嘴皮子,缠着他们,给自己多注射一针麻醉剂。
现在,卖器官就和卖青菜萝卜一样正常。
尼诺走到一个摊子面前,上面写着“收器官”。
药商正在和几个人打牌。
“我要卖东西。”尼诺说。
药商抬了抬眼皮子,打出一张Q:“你有什么可卖的?”
尼诺脱下了裤子,露出那根长达二十厘米的尾巴:“我的尾巴。”
空气静默了一秒,突然爆发出热烈的笑声。
“尾巴?居然有人要卖自己的尾巴!”
他们仿佛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笑得直不起腰。
笑声足足持续了几分钟,才缓缓停了下来。
尼诺知道,长尾的半甲人并不稀奇,而且,“尾巴”作为最没有用的器官之一,一直不受青睐。
尼诺深感侮辱,手紧紧地攥着裤脚,几度成拳,最后还是无力地松开。
“对,我要卖我的尾巴,我只有这个特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