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若是仔细看来,虽然这玉雕看上去是一副狰狞的模样,但这貔貅那趴在地上的身子,却如胖道士般圆滾。
而那张开的巨口,除了像极了是一副正在打着哈欠的模样外,又给人一种好似是,正准备一口吞下什么食物的感觉。
虽整块白色的玉石中,还隐隐泛出了些乳黄色,却也正因如此,使其反倒是多了几分灵气。
只是这巨口之中,却并不是与身子相同的颜色。
除了一注如血液般的赤红外,在这片红艳中,似乎还夹杂着丝丝黑气。
而那黑气,仿佛活物一般,竟在缓缓流动,怎奈何,无论怎样扭动,却也逃不出这血红色的大口。
单手托着玉石,举到眼前,先是摸了摸貔貅的脑袋,然后又挠了挠,那处和他等比例相差无几的大肚子。
却见这玉石毫无反应的胖道士,便疑惑的放回貔貅,再从布袋中摸出了另一块石头。
只见这石头比先前的貔貅大了整整三四倍,通体橘黄,其中没有丝毫杂质,一看就是块上品的田黄石。
玉石所雕之物是一老龟,昂起的头部眺望着远方,粗壮的四肢支撑着硕大的龟壳,尾巴细长,两侧还生有锯齿一般的倒刺,坑洼的背部铭刻着歪歪扭扭的图案。
而那图案,看起来好像一些被圆圈圈起的文字,只是这些文字却是早已淹没在滚滚历史长河中,无人认得,无人知晓。
小眼瞪小眼,凝视着手中的乌龟老半天,见其也如先前的貔貅般,并无任何反应,摇了摇头的胖道士,唯有无奈的将其又重新收回了自己的小香囊。
一手捧着那滚圆但却很是饥饿的大肚子,一手捏着那双层下巴的柔软之处,转而开始在碎石边上转起了圈圈的胖道士,略微显出了一丝烦躁。
时而抬头仰望天空,时而又低头推理结果,步频或快或慢,步伐时大时小,焦急之状溢于言表。
可就在胖道士胡思乱想,东张西望之际,忽瞥见不远处,也同样立着一个七尺来高的石块。
虽说与起先前撞碎的那块不好对比,但显然眼前这石块,和那个插着树枝的石块比起来,无论从大小,还是体形上,二者皆十分相似。
带着一肚子的疑惑,走到了那块巨石边上的胖道士。依旧如跳大神作法似的,又开始围绕着石头,打起了转来。
左三圈、右三圈,下巴捏捏、肚子揉揉,理论上遭遇困境的胖道士,最终还是作出了,用实践推动猜测的决定
右手,轻轻触摸了一下石块,不知是因之前下雨的缘故,还是别的的什么,这入手的感觉异常的冰冷,直惹得这胖道士,不住的打了个寒战。
“还真它奶奶的凉。”收回的大手,揣进了左边的袖子,一双小眯眯眼继续上下打量着了这颗怪石。
“嘿!这真是奇怪了,要是不仔细看,还真分辨不出,这两块闹妖的石头,到底有什么不同!”
口中嘟囔着奇怪,待手暖热的差不多了,抽出胖手的胖道士,便“呸!呸!”的朝着手心啐了两口吐沫后,扭着大屁股,朝着石块的顶部爬去。
上三尺滑两尺的,好不容易,爬上了大石头的顶端。喘着粗气,向下看去,这离地七八尺的距离,倒是使这胖道士有点目眩。
要说是那胖道士的恐高症发作,其实也不全对,要怪就只能怪他心里,老是忍不住犯起那满是自我暗示的‘这、这要是摔下去,那岂不是要直接疼死贫道我啊!’的嘀咕。
站直了身子,环顾四周,虽说还是有很多生长茂盛的树木,阻隔了视线,但是将近四米的高度,还是让胖道士看到了很多。
放眼望去,最有代表性的,则是一片坐落在远处的略显低洼的黄绿色的草地。
在这片由草本植物所组成的海洋中,隐约可见一些零星的白点点缀其中,而这些白点或近或远,或大或小,分布极其不均,但正是这看似不经意的布局,却暗藏玄机。
抬头看了眼空中的太阳,再次望向远方的胖道士,又开始自言自语起来。
“从这些石头的分布来看,显然是有人刻意立于此地的。”
“其目的就是希望,通过这些毫不起眼的石头,来摆出一个五行八卦阵,再借由这一阵法,来保护群山之中的巨龙之脉,不受外界修者的侵扰。”
“单从这些石头的分布来看,初步估计,这片群山四周,应该都已被这阵法所包围。”
“但是要想破阵而入,依我看来,也绝非难事。嗯……我现在所在的地方是西南,西南、西南是什么来着?”
“哦!对了,西南是乾坤的坤,而坤所对应的便是死门,那死门对面的就是生门。”
“若想轻易进出,必是生门最为容易,可这生门又在群山对面,要是不熟悉当地的环境,势必很难快速的绕过群山,对我来说,生门也会变成死路一条。”
“这死门,属土,死于春,相于夏,旺于秋,囚于冬。也就是说,现在正是死门旺盛之季,若在继续呆在此地,入夜定是凶多吉少。”
“正西边是兑,代表的则是惊门,惊门属金,囚于春,死于夏,旺于秋,休于冬。”
“现在刚好也是惊门,最为旺盛的时段,而这惊门,也是一凶门,主惊恐、创伤、官非之事。胆小怕痛者,避其而行是为上策。”
“假如不小心夹杂在死门和惊门之间,啧啧……不敢想像,不敢想像啊!”
“正南边是離所代表的景门,景门,小吉,属火,相于春,旺于夏,囚于秋,死于冬。”
“比较而言,还是这景门好走,毕竟人家在秋季开始衰弱,就算那里有什么厉害的阵术,现在估计也只剩下半成威力。”
“不过话又说回来,再单看这死门,虽然名号很是吓人,但说白了,目前看来其作用也只是类似于阻隔、囚困之类的功效,同理可得,其它地方势必也不会有什么绝世杀阵了。”
“哼!午餐赶不上,混个晚餐也好,最好来一个清炖乳猪,不、不、不!豕肉味重,还是红烧的好,清炖的话,鱼肉很不错,在来一个爆炒野山鸡,一杯农家浊酒,一张朴实的烙饼……吸溜……”
瞥了眼空中那一轮红日,已经有稍稍偏西的趋势,擦去嘴角的口水,略微一转身,便向南边走去。
当失重的感觉再次出现时,胖道士这才想到,自己还在这大半丈多高的石头上。
可是为时已晚,瞬间那“突兀”的大肚子又与这片“热土”来了一次亲密接触,疼痛感遍布全身。
‘要不是我饿的实在难受,我还真他妈的,想趴在地上不起来了呢!’忍着胸腹的剧痛,胖道士沮丧的想着。
双手撑地,吃力的爬了起来。看了看肚子上的泥水,又看了看还有着清晰齿痕的指头,再勾着头瞅了一眼,肚子上的满是裂痕的宝石。
胖道士果断摇了摇头,开始用蒲扇般的双手,拍打起那,如水豆腐般的肚子。
可惜最后的结果是,不但衣服没干净,反倒是双手也全是泥水。
无奈的摇着头,甩了甩双手的胖道士,再次从香囊中取出了那黝黑的葫芦。
找了块相对干燥的地方,轻轻的将葫芦放在了地上。
而那胖道士,则是盘腿坐在旁边,双手自然垂放在大腿之处,双目紧闭,嘴皮子快速的动了起来。
一个个模糊不清、陌生的音节,从那嘴中吐出。
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的,这席地而坐的胖道士,居然离地而起,整个人飘飞了起来。
与此同时,‘嘙!’的一声,葫芦口处的木塞,也被一股看不见的力量,给拔了出来,落在了葫芦的一旁。
而那葫芦,随着胖道士的“飞升”,也一起飞了起来,而且其速度,还渐渐的超过胖道士。
直到那胖道士离地两尺有余时,两者便同时停了下来,而那葫芦,也正好悬停在了胖道士的头顶之上。
随着口中继续念念有词,原本竖直的葫芦,随即开始慢慢倾斜起来,大概倾斜了十度左右。
一股如清泉般的水流,便从葫芦口中喷涌而出,自上而下,逐渐包裹住了整个胖道士。
慢慢的,一个直径一丈的大水球出现在了空中。
直到水球形成,那葫芦才渐渐降落下来,底部刚一碰触到土地,葫塞便迅速飞起塞住了葫芦口。
四下一片寂静,仿佛时间静止了一样,没有鸟鸣,没有风声,好似万物皆陷入了沉睡一般。
透过清澈的水球,依稀可见里面的胖道士,依旧还是盘着腿,紧闭双眼,只是那嘴巴已不再言语。
‘噗、噗、噗……’时不时的,从周身上下冒出的气泡,一遍遍的,打破着这世界的宁静。
随着时间的流逝,气泡逐渐变大、变多。
而随着这气泡的冒出,一片片、一块块污渍,随之被逐渐带离道袍,一点点的聚集到了,大水球的顶部,再顺着水球,最外围的圆弧,滑向了底部,最终,脱离水球落在了地上。
随着时间的推移,直至最后一块泥灰,也伴随着气泡的涌出,自那青灰色的衣服上剥离开来,胖道士这命运多舛的道服,才算是恢复了原样。
轻轻睁开双眼,低头看了眼,已经变得洁净的衣服,嘴角微微一扬的胖道士点了点脑袋,露出了一副很满意的模样。
随即胖道士那缓缓离开双腿的两手,在胸前划出一个太极的图案。
虽然都是那阴、阳双鱼,但是这太极图,并不是平时所见的平面的二维的图案,而是一个足球般大小的立体物品。
更令人奇怪的是,无论你从哪个方向上看,都能看到一个非常标准的太极图案,仿佛是这图案随着视线的变化而移动似的。
见法阵已成,一上、一下的大胖手,便虚按住了太极球的两极。
随之那太极图的阴阳交汇处的中间,似乎是裂开了一道银针长短、发丝粗细的小口子,而胖道士身体周围的清水,则是纷纷涌入那道裂痕。
片刻,那个一丈大小的水球,便被这颗太极球,吸收的是干干净净,而那太极球体本身,却没有丝毫的变化。
直到最后一滴水冲进裂缝,那裂缝的上下两端,同时闪出两道白光,就像是焊接一般,随着光点的移动,整条缝隙,也渐渐闭合起来。
而这胖道士,也改盘腿为站立,自半空中逐渐落了下来。
双脚接触到地面,“呼!”,浑身干爽的胖道士,长舒了一口气,颠了颠左手‘太极足球’的他,满脸得意的傻笑了起来。
为何本熊的双眼会饱含热泪,因为对于这片热土爱得深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