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小凡将黑猫抱在自己怀里,用衣服遮盖住它,用自己的体温暖着他失血过多的身体,独自一人与孤苦的黑夜对抗着。
轰隆一声雷响,阴云之中压抑许久的暴雨终究是落下来了。
谢小凡不敢就这么睡过去,他还没有神经大条到这个地步,在犯罪分子的贼窝里还能呼呼大睡。
被困在这个不见天日的水泥房间里,他几乎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甚至于连身体代谢都随之减慢,胃部一片冰冷,都感觉不到饥饿。
所有的水都喝完了,空瓶子散乱在地面上,谢小凡仅仅是喝了几口润润嗓子,剩下的都喂给了黑猫,然而这也无法阻挡黑猫陷入昏迷之中。
他抱着黑猫蜷缩在水泥地上,尽力缩紧了身体,还是无法阻挡体温的流逝,牙齿不住打颤着,暴雨的潮气从地面蔓延到他的全身。
呼咚一声,大门又被人踹开,谢小凡肌肉猛的一缩,然而却没有立刻抬起头来。
高天远皱着眉头走进来,指示着两个小混混,“把他拖起来。”
谢小凡意识朦胧间,被人拽着手腕拖起来,怀中的黑猫滚落到了地上,他的眼睛在这一瞬睁大了,“你们……你们要带我去哪!”
高天远嘴上的烟头亮在黑夜里,那么的灼目,他看着谢小凡舔了舔自己的嘴唇,“你爸来了。”
混混们不说废话,拖着他要走,谢小凡拼命挣扎着,“别碰我!我不走!”
高天远的眉头皱起来,能活命的时候,这小孩怎么还不走了,他最烦磨叽,“快点,拖走!”
谢小凡不能就这么走,他不能抛下柏若寒一个人,他根本就不知道柏若寒落在这些人手里是什么结局,“我的猫要带走……”
高天远的眉头皱着,似乎是在思量着什么,而一旁的小混混听了之后,暗戳戳地提醒他,“那个……盛哥他说……”
“说个屁!”高天远忽然粗暴地打断了小弟地言语,当胸一脚踹上去,“老子他妈的还用得着你提醒?”
小弟平白挨了一脚,这屋里再没有人敢出声了。
“操……”高天远死死咬着嘴里的烟头,在上面留下一个又一个的齿痕,显得暴躁又焦虑,“他妈的……”
“滚滚滚!”高天远又一挥手,让小弟把地上的黑猫给抱起来,“都他妈一起给老子滚!”
谢小凡看着小混混抱着黑猫,怯怯地伸手,“我……我自己抱……”
外面是瓢泼大雨,偶有凄厉异色的闪电划过苍穹之际,谢小凡被两个混混挟持着,冰冷锋锐的匕首就抵着他的脖子,几乎是瑟瑟发抖如同落汤鸡一样站在雨幕之中,眼睫不断滴答着雨水。
不远处,凡渡手撑着黑伞,另一只手提着一只银色手提箱,身穿驼色风衣的高大身影与这凌乱的雨幕夜色几乎是格格不入。
他翡翠色的眼眸轻轻扫了谢小凡一眼,确认他安全无误之后,略微点了个头。
高天远走上前几步,“东西带来了么?”
凡渡从容不迫地打开了手中的手提箱,里面分门别类地放着麦种,和一沓手稿笔记,“麦种,研究日志,以及实验记录还有我自己的手书笔记都在这里,比你们要求的要多得多。”
高天远看不懂他们这些高智商的人研究的玩意,他示意两个小混混上前去拿走手提箱,身后的汽车里有专业的人员,看过了研究日志,又仔细检查了麦种之后对着高天远点点头。
凡渡凝视着高天远这张脸,只依稀看着有点面熟,几乎已经想不起他从前的模样,风霜刀剑足以让一个人的气质与容貌改头换面,相逢相见不相识。
高天远倒是盯着凡渡将他从头到脚看了许久,这一瞬没有人知道他心中到底是怎么想的,但是被九十六度生命之水灼烧过,至今都还有着胃溃疡的胃部,隐隐想起了曾经的疼痛。
他们年少时都曾为自己的爱情拼过命,可……结局却是如此的大相径庭。
已经浪费了太多时间,他们该撤了,身边的小弟迟疑着提醒着高天远,“远哥……”
高天远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禾盛的命令是拿走麦种,并留下凡渡的命,但……
他迟疑着向自己的后腰伸出手去,衣服遮盖下,隐隐显现出枪支的轮廓……
然而就在他抽出枪支的电光火石之间,谢小凡怀中的黑猫猛然睁开了翡翠色双眼,嘶嚎着扑上了他的脸,火光闪现,枪声砰地响彻黑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