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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2015年,京都,阴天,天上的乌云密布,宛如编织了一座令人无法逃离的黑暗牢笼,正囚困着这座城市。
“秦昭,听说你今天办了退学?没想到你也有今朝。”徐映雪正用着幸灾乐祸的眼神,讥讽的语气看着站自己面前的少女,她脸上的笑容明媚如花。
她继续道,“什么京大附属高中的天才少女,闪耀之星,简直就是个笑话,你现在还配吗?对了,封锦文以前有多喜欢你,现在就有多讨厌你。”
“以前那些崇拜钦佩你的学生,他们现在把你当瘟疫一样看待,私底下一群人围一起骂你,巴不得亲自讨伐你那杀人的父亲,啧~”
只有两个人的教室,秦昭收拾着书本,她单手勾起发丝撩到耳后,眼皮都懒得抬,回了句,“天之骄女跑来落井下石,你对得起你这张长得这么好看的脸吗?”
徐映雪面色沉了两秒,眨眼无谓的耸了耸肩,“是我赢了,秦昭,你失去在这里所有的荣耀,而我,还紧紧握在手里,你永远只会是一个抬不起头的失败者。”
秦昭收拾好东西,转身离开教室,没有一丝留恋,对于她的话一笑置之。
····
大雨滂沱的夜晚,膨隆一声巨响,天边划过一道紫雷,一座废弃的工厂,几个面目不善的男人在一处角落抽烟,路面堆积的水洼,以及周围散发出潮湿难闻的铁腥味。
秦昭捂着肚子蜷缩躺在地上,气虚微弱,喉咙间溢出痛苦的呻吟,黄牛皮袋落在一边,一角沾了不少鲜红的血迹。
外面传来车熄火的声音,很快,一个穿着红色高跟鞋的女人身材很妖娆,踩着碎步不慌不忙的走到了她面前,居高临下的睥睨着,而后缓缓蹲下,涂着红色指甲油手捏住少女的下颚,用力的抬起了她的脸,白皙的小脸被捏出红痕。
“年纪轻轻做事倒是个心思缜密的,你真勇敢,为了给自己的父亲翻案退了学,然后短短时间,还真被你找到了蛛丝马迹。”神秘女人说的慢悠悠的,目光,却像淬了毒的毒药看着她,狠毒无比。
“是不是觉得有证据就能帮父亲翻案了,小姑娘,你怎么这么天真。”
秦昭扯出一个笑说,“是啊,我很天真,你日后千万别有把柄落我手上,要不然,我会让你尝试掉下深渊再也爬不起来的滋味。”
浑身是伤的少女,身上散发着一股逼迫人的戾气。
神秘女人的脸顿时阴沉了下来,而后冷笑一声,像丢垃圾一样把她的脑袋甩到一边,十分不屑,“凭你?我今天真是听了一个很好笑得笑话,小姑娘,省点心思过日子吧,想想你那可怜的母亲,别动不该有的念头,否则,迎接你们的,就是地狱。”
莞尔听到女人嘴里提及到她的母亲,秦昭握着拳,久久没有松开。
······
两年后。
“庆大表演系高材生元薇被害去世已两年,凶手秦真死有余辜。”四月初的夜晚,秦昭没什么睡意,她拿出手机逛逛贴吧,微微亮着光的屏幕上是显眼的黑色大标题,细白的手指顿了顿点了进去,她躺在床上,双眼微涩,握着手机的手指骨泛白。
每一条评论,犹如一把刀刺进心脾,鲜血淋淋。
秦昭看了会,索性把手机放一边。
外面下着朦胧的细雨,忽而,秦昭听到她母亲睡得的那个房间传来细细痛苦的呻吟声,她猛然从床上起来,凌晨,她将突然高烧的母亲送去了棠安县医院。
卫淑珍很瘦,如同皮包骨,面色苍黄,眼瞳郁郁,她额头上冒着汗珠,嘴唇抖着,不断呓语,念着她在监狱里自杀死去的丈夫名字。
她是个脆弱的女人,丈夫死后,她的世界就一片灰霾失去了颜色。之后便患有心疾,久之,身体愈发多毛病出状况,怎么养都不见有好转。
“他没有杀人,秦真不会杀人,他是个老实人。”卫淑珍呢喃着就哭了,哭的崩溃,嗓音哑哑,凄凄凉凉。
这是卫淑珍在法院判决上对着所有人呐喊的话,可没有人相信她说的,所有的证据都指控了秦真是杀人凶手。
秦昭一直紧紧握着卫淑珍枯瘦的手,深怕她就此扔下她一走了之。
夜班值班的护士一直在用酒精给卫淑珍擦拭身体,余光不禁瞥向了秦昭,她很漂亮,是让人看了一眼就很难忘的长相,尤其是那双眼睛,瞳仁如夜海波澜,充满了灵气。
她现在的眼眶很红,却忍着没哭,坚忍的样子令人心酸。
如果这一家子没有惨遭变故,秦昭,这时候应该在京都上大学了吧。
秦真杀人的新闻登上了京都报纸头条,网络话题点击率破百万。
一开始谁都觉得他真的过失杀人了,但他进监狱不久,留下血书声称自己没有杀人后自杀了,于是,众说纷纭,但死解决不了问题,顶着杀人犯的罪名,即便你死了,遭受的依然是外界的诟病和谴责。
一个18的小姑娘就要背负照顾病重母亲的责任,不知不觉过去两年,护士眼里带了抹深深地同情。
突然,卫淑珍吐了大口鲜血,赤红的血落在了白色的床单上,触目惊心。
赶过来的医生说是她抑郁过度,气急攻心,然后给她打了少量的镇定剂。
将近凌晨,卫淑珍的高烧退了下来,躺在病床人的人,更羸弱苍白,仿佛下一秒,她就会撒手人寰。
护士拿来毛毯:“秦昭,医院夜晚清冷,你披着休息会吧,别冻着了。”
医院里的医生护士大概都认识她,秦昭三天两头为了卫淑珍的病跑来医院拿药,有时候不知道哪里得来的偏方,都会慎重的拿过来给医生瞧瞧。
秦昭说了声谢谢,嗓音余音绕耳,沁人心脾。
她坐在床边,头枕在卫淑珍睡得病床上,睫毛颤颤的闭上了眼睛。
秦昭是真的累了,不过守着病重的母亲她睡得不安稳,醒醒睡睡,反反复复。
早上七点钟,她再也没了睡意,去了自助提款机把卡里最后的一千块取了出来,中途买了杯豆浆和一个馒头。
棠安镇发展飞速,一早人声鼎沸,单车的车铃咣响着,不少穿着校服的学生,结伴而行,阳光朝气。
回医院的路上,秦昭遇到了出来买菜的婶婶毛丹庙,她还穿着睡衣,脸都没洗,手里拿着旧色小钱包。
“秦昭,你妈又住院了?她那病秧子哟,真是害死人不偿命,医又医不好,白白浪费那么多钱。”
秦昭是不跟叔婶住一块的,卫淑珍带秦昭回来棠安是住在过世的老人留给他们的房子,在秦真没出事之前原本想把老屋给翻修的。
但他出事之后,两人积蓄赔的七七八八,叔婶一家就只会碎碎念,更因为秦真杀人而避嫌,未曾帮过什么忙。
秦昭捏了捏豆浆的杯子:“婶婶,花的又不是你的钱。”
毛丹庙就冷嗤一声说:“秦昭你别忘了,你的工作还是你叔叔替你找来的,现在你手里还能有多少钱,就你那点工资,还不够你那病秧子母亲几贴药钱。”
秦昭的叔叔秦世东是果农,一家子的生活费全靠秋季水果的收成,只不过他好赌,手里有点闲钱就跑去赌博,过得拮据。
如今,他住的房子还是老人家生前贴上不少才建成的。
秦世东结识不少家境殷实的牌友,秦昭在棠安一家小型超市当收银员,就是他一个牌友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