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琳·米歇尔探长走进十九层豪华公寓的顶楼,敲开赵嘉的大门时,扑面而来的就是马克西姆版的钢琴曲《野蜂飞舞》。
那无数野蜂狂野的放浪形骸,直接撞了这位年轻女探长满怀,令她一口气噎回去,只能够把自己的警官证取了出来,伸给赵嘉看。
旁边年轻高大的拉夫警官,忙补充上说:“这是我们探长,米歇尔探长。我叫拉夫,是洛杉矶县的警员。”
赵嘉的脸上并未有一丝惊讶。他将两手揣在睡袍的兜里,静静的看着两位来人,既没有非常热情的把他们让进屋里,也没有冷冰冰的拒之门外。
停了一会儿,他说道:“两位找我是有何贵干?”
米歇尔探长用手点了点还在兀自高声弹奏着曲子的钢琴。拉夫警员忙在旁边说道:“麻烦请把钢琴的声音先关小些。”
赵嘉走过去关了自鸣奏的钢琴。屋子里忽然陷入了一种略有些紧张的安静。
艾琳说道:“您是赵嘉赵先生吗?”
赵嘉没有说话,点了点头。
“那么昨天晚上您在什么地方?”艾琳毫无语气地陈述了她的第一句问询。她是一位身材娇小的年轻女探长,有着肌肉匀称挺拔的身姿和一双灰蓝色的眼睛,说话的时候目光好像可以洞穿人心。
赵嘉依然没有说话。他其实心里很清楚两位警察上门的原因,只是内心还在犹豫,关于迈克朱的失踪是不是应该向警察和盘托出,尤其是在现在没有任何证据证明这个迈克朱曾经出现过。
“你看上去状态可不好啊。”艾琳收回盯住赵嘉脸孔的目光,继续说道:“不过,”她向屋里迈了几步,四下打量了一下,继续揶揄的说道:“这么年轻,又这么有钱,应该不该在深夜出现在凶案现场吧?”
“凶案?”赵嘉困惑的反问道:“你是说。。。。。。”
“没错吧。”拉夫警官也跟上几步在旁边大声说:“昨晚你去的丽莎尔路发生了一共三起命案。而我们在其中一起凶案现场的监控录像里,看到了赵先生你啊。”
“昨晚?”赵嘉故作回忆状,“没错啊,我是去过丽莎尔路。不过我是去找一个朋友。”
艾琳玩味的抬起眼睛看着他说:“那么赵先生找到你的朋友了吗?”
“没有。我发现他家的房子正在卖。”赵嘉决定还是尽量照实说。
“你说的是丽莎尔路45号。那么请问,你到丽莎尔路47号又去做了些什么呢?”艾琳说这话时好像漫不经心地朝钢琴走过去,随意地坐在琴凳上,用手指轻轻地敲了两个琴键。
赵嘉没有回答。他转身到桌子上拿起刚才喝的那杯水,又喝了两口。有时候沉默是最好的保护。
拉夫警官这时候上前一步,严肃的对赵嘉说:“赵先生,恐怕我们得请你回警局,配合我们调查。因为您是唯一最后一个出现在凶案现场的人。有些事情还是要您亲自说说清楚的。”
他们对话的时候,艾琳一直侧过头斜乜着赵嘉,用她那一双灰蓝色的眼睛眼不错神的盯着他的表情。
她发现这个年轻人长着一张天真无邪的俊脸,阳光得好像是邻家的高中生。但是他还是从赵嘉的目光中读出了与他这个年纪十分不相符的沉着老成。
不过艾琳仍然拿出了对待年轻人的态度:“没事,别想那么多。只是去问问话。毕竟你昨天晚上是到过凶案现场的,对吗?我说的对不?”
赵嘉觉得一味的否认并不明智,于是他点点头。然后他从容的对两位警官说:“对不起,麻烦你们稍等两分钟,我换下衣服。”
赵嘉走进步入式衣帽间,关上了身后的门。他一边顺手取下一套西服,一边朝最深处的一组柜子走过去。
他打开柜子底下的暗门,从里面拖出一个乌银色用厚铅皮包裹的小箱子。这是他从中国带过来一直放在这里没有打开过的。
赵嘉灵巧地迅速拨动机关。这是一个四十道的机关盒子,操作繁复。随着最后一道推送,一连串轻微的咔哒声后,箱子的上盖弹开了。
赵嘉从里面取出一个厚纸盒子,打开后掏出一部朴实无华的黝黑的电话。他用极快的速度装上电池,开机启动了这部卫星电话。
“喂?我是嘉。都来。我这儿有事儿。”赵嘉对着电话低语道:“还有,小妹,”他的语气忽然柔和了下来:“通知北冥基地,科赛财富的系统被黑了,有一个叫迈克朱的客户的资金被洗了。查一查是什么人干的,怎么干的。”
然后,他拿起金属箱子里的另一样东西。那是一个沁色古玉玉珏吊坠。
赵嘉把吊坠挂在脖子上,用手指温柔地抚摸了一下那玉珏,轻声说:“别睡了,阿痴。该起来做事了。看来有些事儿还真是有点麻烦呢!“
艾琳·米歇尔探长其实没有太多的时间耽搁在赵嘉这里。她带着拉夫警员迅速赶回到洛杉矶县的警察局。
因为上午九点,那里要召开第一次案情分析会。作为这个案件的主办探长,她可不能缺席。
所以赵嘉到了警察局,便被放在了一间问讯室,没人理没人问的,等了整整好几个小时。
与此同时,被遮光卷轴窗帘密闭起来的会议室里,做了不下十几位洛杉矶县警察局的同僚。大家表情严肃,都是一副大敌当前的专注神情。
“你们看这里。”刚刚完成初步尸检的法医艾克顿指着投影上死者的面孔说道:“虽然这三家人,都在同一夜被害,但时间上,致死原因上,都有很大的区别。唯一的共性,就是这里。”
他用手直接戳在屏幕上。被放大的被害人的脸了无生机,但在苍白的眉心之间,有一个破口。顺着破口的下端还凝结着一些血污。
“嗯,就是这个。每一个被害人在眉心之间都有这样一个创口。这样一处损伤经初步鉴定,是被用一把类似于匕首一样的刀尖戳伤的。”艾克顿再一次用手指点在投影上那个具体的创伤位置。
“凶案如此集中在同一夜发生,特别是因为这一处眉间的损伤,我认为就是凶手的签名。因此我已经建议三起案件可以串并侦查。”艾琳站起来缓缓补充道。
然后她又回到位于大会议桌最前端的座位上,端起文秘刚刚送来的滚热的黑咖啡啜了一口,转头向着一个稍有些谢顶的男人继续说道:“我理解痕检组还需要更多的时间,但是米勒探员,还是麻烦您把截止目前的情况先大略做个介绍吧。”
米勒警员是个中等身材的中年人,约有近四十岁左右。他显然是一夜没有休息好,脸色有些微微发黄,顶着一双大大的黑眼圈不满地扫了一眼艾琳,不情不愿地走到投影屏幕前。
“还什么都没勘察完呢,”他疲惫的嘟囔道:“我这儿能说的,大家连现场都不用去,看一眼照片就都能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