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隔离在医院,回来后我的猫不在了,隔天看见它的尸体躺在湖边。我朋友看见是村委会动的手,我打电话质询,他们要我理解,让我怎么接受?!这合法吗?”
广播站一条特别的热线来电,关于一只被怀疑感染了新冠病毒而被强制扔掉的猫,准确的说,不只扔掉,而是害死。
“怎么证明我的猫有病毒?哪里来的权利去杀害它,我要投诉!希望通报市长,严肃处理。”
唐星竭尽全力想要插话安抚猫主人的情绪,奈何主人难掩激动之情,将苦水倒了个干净。
“他们简直比病毒还可怕,活埋、焚烧、摔死,丧失人类底线。”主人心碎的声音撕裂在热线中,愚昧、无知,这样的悲剧在角落里时常发生。
“这位朋友您好,我们很理解您的心情,我们会尽快帮你像村委会讨个说法,并向市长申请热线投诉。”唐星的播音能力日渐成熟。
小枳走进了播音室,听见有人说专家建议放弃饲养宠物,不要接触流量猫,小枳坐着听了一会儿来电,广播结束,她向唐星讲起了曲奇,那只她和北原一起收养的流浪猫。
“曲奇很可怜的,以前有一个人聋哑大爷在照顾它,喂它吃一些饭食,后来因为疫情,大爷没了收入来源,连自己都要养不活了。”
小枳给唐星看了几张猫咪的照片,“曲奇很懂事,它自己离开的大爷,后来我和北原在院子后面找到了它。”
“小枳姐姐,有天下午下了好大的雪,我恍惚看见过那个聋哑大爷。”唐星想起自己曾在下雪那天拍到过一个落寞的老人。
它们存在于疫情中的城市就像生活在空气稀薄的水池里,它们喘不过气,要到别的地方去了。
毛豆老头出去相亲,早上出门的时候他想去抱抱芝麻,“芝麻我要去给你找妈妈了。”
芝麻不但没有配合地将脑袋靠向他,反而一个劲儿地躲闪,毛豆老头以为芝麻是在吃醋,“乖,我到时候带她回来,你一定会喜欢的。”
毛豆老头离开后,芝麻展开了自己谋划的小逃亡。他一路朝草地跑去,靠近出村的公路,从前毛豆老头总是带它去那里散步。
可是过了那里芝麻就不认得路了,它停滞了一会儿又继续往前跑去,它一心只想着冲向这片草地的尽头,离开十里村。
路过的大巴车看到了这一幕,以为芝麻要去追寻它的畜牧草了,替毛豆老头惋惜着养肥的羊自己跑了,“好不容易养大的闺女嫁了人就像泼出去的水,这养肥的山羊也要私奔啦。”
有村民联系了毛豆老头,打断了他的相亲会,他迟了四十分钟后才收到短信,丢下了相亲对象,摘下自己独特的面具,只留下一层防护口罩,他去追芝麻。
天色渐黑,他向广播站传达消息播放一条寻羊启事———
“这样不会打草惊蛇吗?”唐星疑惑,“芝麻自己听不懂广播里的话,倒是如果遇上屠夫,或者卖羊肉的商贩,那可怎么办?”
小枳在休息室里无休止地接着电话,她有些气恼,无暇顾及唐星的问题。
“小枳姐姐!你怎么了?”
休息室里小枳把桌上的东西全部推倒在地,地上一片狼藉,眼神近乎疯狂,唐星从没见过那样的小枳。
李芋圆腿伤好后第一次回到广播站,此刻正在播放一条关于倒卖劣质口罩的新闻,“我们应当严厉打击这种行为......”
小枳冲进广播室关掉了机器。
“小枳!”
那晚广播站里像刚厮杀完的战场,一声枪鸣后大家归于寂静———
芝麻走丢后毛豆老头伤心欲绝,快要成的亲事就此搁置,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村镇医院一夜之间收入了一大批****患者,疫情又回到最开始的模样,严重缺志愿者,村里的年轻人现在就剩下这一部分。毛豆老头让她们仔细考虑,“不想去的话不用勉强。”
晚上木屋里也爆发了一场战役。
高个子女生把一叠恐吓信以及银行发来的失信通知甩在客厅,用一副市井的口气,“告诉你们,小枳就是个贱人,她的父亲欠钱不还,还倒卖伪劣口罩,她却安心躲在这里。”
“你瞎说什么呢!平常我们不跟你计较,你还来劲了?”唐星指着高个子女生,一团火气冲到脑门。
“我说的都是真的!不信你们问她啊!你敢说你爸没害人?赚了不少黑心钱吧!”高个子女生咄咄逼人。
“你闭嘴!”小枳怒骂道。
“怎么?还不让人说了?!”
“我爸是被害的!你不要颠倒黑白!”小枳这话一出,唐星和李芋圆明白确有其事,但正义在哪一方暂不明确。
小枳被人指着鼻子骂后心里很不是滋味,她夺门而出。
唐星跟了出去,没有追上。